趴下了重臣方令贺,他的愧疚只在短短一瞬就烟消云散。立即毫无心理负担道:“禀陛下,您让臣传的话,臣已经告诉给了妹妹。”
宣瑾昱得到这个答案紧锁的眉头并未放开,他更疑惑了。
既然他的承诺方令贺已经带到,为何蔻儿还会避让如此?
宣瑾昱不解,面对自己的大舅哥就不耻下问道:“方姑娘可有对方侍郎提起过朕,说过什么没有?”
方令贺仔细回忆了下,在蔻儿尚未入宫待选时,他每每去了与妹妹说话,从来没有聊起过宣公子这个人,自然摇头道:“回陛下,舍妹在家中从未提起过您。”
“……”宣瑾昱心里有些不太是滋味。
画都画了一箱子,听阿馋说起她手上也带了他亲自雕刻的珠串,明明就该是明面上的事儿了,怎么她嘴巴就像是蚌壳一样一个字都不往外吐呢?她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他怎么就闹不明白呢?
心里不太痛快的宣瑾昱看着方令贺的眼神也不太妙了:“……方侍郎,朕的话你是怎么给方姑娘转达的,她当时说了什么?”
方令贺想了想,当时怎么说的他都忘了,估摸就是按着陛下的意思说的,就毫不心虚道:“臣依照陛下的话转述,无所出入。至于舍妹……她并未说什么。”
当时他说完那番话,蔻儿表情有些微妙,但是一个字都没有说,让他也不是很清楚妹妹在想什么。
不应该啊,宣瑾昱手指一曲,敲击着桌案,一点点去推想。
过了片刻,他手指一顿,抬头阴沉沉看着方令贺:“方侍郎,朕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陛下请说!”方令贺拱手的同时心中就猜测,大约和他家妹妹有关。
“你去帮朕问一问方姑娘,她为何躲着朕。”宣瑾昱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居然想要躲避大选出宫去,朕哪里惹着了她么。”
辅佐了多年的陛下难得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方令贺正要拍拍胸脯拦下差事,突然一愣,冷汗就从额角渗出,心虚成一团。
等等,蔻儿还躲着陛下,到底是不是因为……她还不知道陛下就是宣公子?
那陛下是不是没有向蔻儿说过自己的身份,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蔻儿不知道他是宣公子?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问道:“陛下,不知陛下是否向舍妹坦诚过自己的身份?”
宣瑾昱一愣,片刻后一双眸中盛满了幽深,满脸沉甸甸的阴沉,慢慢问道:“方侍郎,你刚刚说什么?”
方令贺一看陛下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苦笑着道:“回禀陛下,如果您没有告诉舍妹您的身份,那么……蔻儿可能至今都不知道,陛下就是宣公子。”
“你难道就从没有告诉过她?”宣瑾昱简直想不通了,嫡亲的兄妹,方令贺怎么也该早早就把他的身份告诉了蔻儿才是,怎么会到了现在来问他,他有没有主动坦白过?他困在深宫,上哪里去向蔻儿坦白?!
宣瑾昱简直想把眼前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给揉碎了扔到护城河里去喂鱼虾!
仿佛是看出了眼前陛下脸上已经不好看到了极致,方令贺生出了危险的警觉,灵光一闪立马道:“舍妹不愿入宫的理由极有可能和陛下的另一个身份有关,不知陛下是否有此猜测?”
宣瑾昱勃然的怒意被方令贺的话浇灭,他眨了下眼,咀嚼着方令贺的话,慢慢地脸上松缓了不少,嘴角重新挂了笑,和蔼道:“嗯,方侍郎言之有理。”
方令贺悄悄松了一口气。
入殿半个时辰后,方令贺被放了出宫,陪送他的黄门还赔着笑弓腰不断说着方侍郎政事繁忙真是辛苦了,方令贺汗颜。
一等方令贺离开,黄门令就悄无声息上前,低声道:“陛下,夜深了,您该安寝了。”
“不急。”宣瑾昱交叠着手臂盯着桌案上他刚画出来的一幅图,图上是一个大大的宣字与另一个宣,他用朱笔在中间画了一横把两个宣字连接在一起,然后又在这一横上加了一个大大的叉。
作为宣公子的他和蔻儿之间的确已经就差走明路了,送去的手串她收了就意味着她接受了他会向她提亲一事,宣公子在蔻儿心中的地位应该是无疑的;但是作为蔻儿完全不知情的帝王的他,突然之间把人点为秀女要拉进宫中大选,她又不知道自己是谁,慌乱中定然要想着躲避,这样一想,她想要与风家表哥订婚逃避一事也了然了。
只是为何是风家表哥而不是他呢?宣瑾昱怎么也想不通,索性继续想下一个问题。
他盯着这两个宣字思忖着,在蔻儿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是说他自己抢了自己的媳妇儿?在她心中,是不是说身为帝王的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杂人等,而目前在她的心中位置要重一点的身为宣公子的他?不打算自己给自己当情敌的他该怎么告诉给蔻儿他就是宣公子呢?
直接去说定然是不行,会让蔻儿误以为他是在故意耍她,曲折迂回才是他应该用的法子,但是怎么去曲折怎么去迂回就成了目前他考虑的事情。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试一试在蔻儿心中宣公子的地位再说呢?
这一夜的勤政殿依旧如往日一样灯火通明大半宿,肱骨之臣方侍郎甚至顶着霜露而来,披星戴月而归,所有人都为有勤政爱民的英明君主和兢兢业业的朝臣为荣。
勤政殿服侍的小黄门在交好的小宫娥面前大大夸了陛下和方侍郎一把,小宫娥扭头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