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超:“但聂大哥不会愿意,他们想让他回来,坐上这把椅子。”
“暂且削掉他的兵权,等一切落定后再重新启用他。”游淼又道:“我和李治锋去找鞑靼人谈,我会亲自与你哥哥谈,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答应你这事,你也得答应我一事。”
赵超眼神缓和了些,看着游淼。
游淼又道:“你不可恶待你哥哥。你想的这些,我其实都想过,你知道,我家里曾经也是这般,当年他无论如何待你,始终是你兄长。”
赵超一震。游淼说:“聂大哥的事好办,反正今年开春到入秋,已经不适合再开战了。让士兵全部回来屯田,养活自己才是第一要务。于公于私,聂大哥都不应该再朝北方开战。”
赵超道:“暂且就这么说。但你得让聂大哥别再给我添事。”
游淼松了口气,这样一来,终于找到了两全的办法,赵超继续当皇帝,又保住了聂丹的性命。避免了接下来的正面冲突,还解决了赵超的心病。他丝毫不怀疑,赵超只要不履行承诺,聂丹就会继续上书。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君臣彻底翻脸,将聂丹收进天牢。
现在只求聂丹不要再多说了,否则就极有可能造成兵变。士兵们都该卸甲归来了,也必须回家了。否则今年连粮食都吃不上。而赵超下的命令,只要以封赏为名,让聂丹统帅扬州军,进行军队屯田,留在茂城中,剩余前线之事,交给李治锋便行。
“你设计和谈的事吧。”游淼又说:“我去找聂大哥谈谈。”
赵超点头。
游淼躬身告退,出御书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天傍晚,屋檐上雪化了,朝下滴着水,黄昏时游淼回到政事堂,却见聂丹在院子里,与唐博说着话。
游淼:“聂将军。”
聂丹略一点头,说:“我也是刚来。”
唐博说:“先生午觉睡过了,正想带聂将军进去。”
游淼道:“我来罢。唐大人回家去就是。”
唐博知道聂丹与游淼有话要说,便识趣走了,游淼一句话没吭,带着聂丹进了后院。
昏暗房中,孙舆的榻上有一股尿味,游淼到榻畔低声说:“先生。”
孙舆出了口气,虚弱地睁开眼睛。自从中风那天起,游淼什么办法都用过了,针石,药材,推拿等术,孙舆身体仍不见好转,只能眼珠子略微动一动,连抬手指都困难,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聂将军来看你了。”游淼凑到孙舆耳畔道。
孙舆连眼皮都不抬,也没有任何反应。聂丹上前躬身,低声道:“参知大人。”
聂丹虽已官至武将之巅,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天启的武官职衔比文官要低得多,只有从三品。孙舆则是一品大员,聂丹以下属礼见过孙舆后,又上前握着孙舆的手。
“未知您会在此时病倒。”聂丹说:“我们北征的道路,只剩下最后两步了。”
游淼在一旁静静听着,几次想离开,聂丹却又未曾发话,也不便就走。未几,只听聂丹又道:“正如您所料,事情并不简单,三殿下之意,显是不愿归还帝位。”
游淼一惊,据此推测出,当年赵超回归江南,得到聂丹与孙舆一文一武的大力支持,登基为帝,必然是曾经许过什么承诺。聂丹最后道:“我会据理力争,尽臣子本份,参知大人,须得保重身体,来日朝堂上,还有倚仗您的地方。国家,百姓,都少不了您。”
游淼知道聂丹这话,一半是说与孙舆听,一半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时至此刻,他无法去给聂丹解释什么,也不可能当着孙舆的面多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聂丹终于朝游淼问道。
“年初一。”游淼说。
聂丹询问了病情,游淼神色黯然,答道:“大夫说,过段时日会渐渐好起来的。”
聂丹点头,又轻轻拍了拍孙舆的手背,嘱咐道:“参知大人好好养病。”便退出房外。游淼关上门出来,聂丹又道:“说实话,四弟。”
游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所有人包括游淼自己,都觉得孙舆已是风中残烛,中风后既然无法开口,只怕要养好,已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孙舆已届古稀之年——寻常家的老人,能活到六七十的已是高寿。孙舆日日为国操劳,食不下咽,夜不成眠。这几年里繁复的政事已彻底掏空了他。
“若不再过问朝政。”游淼道:“将他送到江波山庄去休养,兴许能慢慢地好起来。如果要让他再为天启卖命……我看……太难了。”
聂丹叹了口气,索性就在院子里坐下,若有所思。
“以后政事堂就靠你了。”聂丹缓缓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协助陛下,善待百姓,安抚人心。”游淼也在聂丹对面坐下来,难得二人会在这么一个夜晚碰面,游淼决定与他好好谈谈。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前年的夏末,这些时间里,游淼有太多的话要与聂丹细说。
聂丹说:“这次北伐,别的人不清楚,大哥却是明白的,朝中若无你撑着,征北不可能成事,也不会等到现在。大哥先前也拿不定主意,是否提前班师回朝,二弟说了,有你在朝中,我们出征的,就不用怕。你相信我们,我们自然也该相信你。”
卷四 减字木兰花
游淼笑笑点头,说:“是陛下心意已决。现在前线情况怎么样了?”
聂丹摇摇头,无奈道:“前线情况太复杂,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