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做宫女吗?”
景娴明知乾隆在装傻充愣,依旧笑出了声儿。
乾隆轻轻给景娴梳着头发,正色说道:“恐怕,那曹霑的夫人会在宫中待一些时日,要你费心了。”
“今儿个怎的如此客气?”景娴看着铜镜中的乾隆,说道,“柳蕙兰知书达理,只是心中十分记挂曹霑。”
乾隆哼了一声道:“那曹霑,忒也不知好歹!朕若非顾念着……”他顿了顿,看了看景娴神色,继续说道,“真想下旨杀了他!”
景娴看得出乾隆眼中的那抹寒光,心中一惊,却仍旧玩笑道:“皇上顾念着曹贵人是皇上念旧,为何不说出来?”
“你不介意?”他揽着景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景娴轻轻摇头。
乾隆轻叹口气:“你就是这样,仿似什么都不曾介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叫朕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景娴侧过头看着乾隆,揶揄道:“皇上您佳丽三千,臣妾如何介意得过来?”
“当年……”乾隆故意说道,“朕可是因为怡儿,冷落你许久。”
景娴嫣然一笑,道:“皇上既说了‘当年’,臣妾还能说什么呢。”
乾隆微感无奈,放开景娴,将双手搁在脑后,躺在床上。
景娴嘴角微挑,握住乾隆的手,躺在他身旁。
乾隆笑了,侧过身看着她道:“八月份的时候儿,随朕去木兰围场如何?朕好久未与你一起骑马了。”
未待景娴回话,乾隆继续说道:“这是圣旨,不准违抗。老十二和和安到时自会有人好生照看的。”
景娴心中无奈,仍旧笑而颔首。
☆、红楼梦
乾清宫密室,曹霑看着夹在那本烧剩一半的书中的纸条,眉头紧锁。他轻轻将‘书’合上,偏过头,看着透过高窗射进来的一道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苦涩一笑,‘逃’这一字,写起来何其简单,可是对于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言,做出来又是何等困难。可是,不假意答允……他的书尚未写完,在这世上,他还并非孤身一人,还有牵挂,还有他对不住的人要想办法去弥补……若是就此丢了性命,也确实心有不甘。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
锁紧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贾六走了进来,恭敬说道:“曹公子,皇上有请。”
曹霑站起身来,走到贾六身前:“曹某也正好想要见一见皇上。”
贾六点了点头,引着曹霑走出密室。
养心殿,乾隆坐在龙椅上,看着曹霑道:“看来,永璇的确与你交情甚好。”
曹霑看了看手中的‘残本’,说道:“八阿哥为了曹某的书,也算是尽了全力。”
乾隆冷哼一声:“曹霑,现而今你身处皇宫,纵然插翅也难逃,一心修书就好。”
曹霑嘴角微挑:“这紫禁城的大红宫墙如此之高,曹某深知,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他眉头突然锁紧,眼中泛着一种难以言语的光彩,呢喃道,“大红宫墙,红楼一梦……在这宫墙内生活,就似做了一场大梦吧!”他突然大笑起来,闭上双眼,有两行泪自他的眼角滑落,“我终于想到了!红楼一梦,大梦千年……自此而后,你就叫《红楼梦》!”他双眼迷离,似是自语,更似在与人交谈。
乾隆凝视着曹霑,满心不解。
曹霑沉醉许久,方醒过神来,跪在地上,对着乾隆说道:“请皇上恩准雪芹在堂姐生前住处修书。”
乾隆愣了片刻,冷笑道:“‘曹公子’,你道朕的后宫是什么地方?你想进便可进吗?”
曹霑浑不介意,抱拳正色说道:“皇上将堂姐住处封锁便好。”他微低头道,“我想不出,哪里会比堂姐的地方更适合曹某修书。”
“你肯低头了?”乾隆示意贾六将那包书拿给曹霑,而后问道,“朕只想知道,在你眼中,这盛世为何不是盛世?”
曹霑思忖片刻,正色答道:“如贾府般,徒有奢华外表罢了。”
乾隆笑着‘哼’了一声,道:“好一个曹雪芹啊!”而后吩咐贾六,“带人封了曹贵人生前住处,安排曹公子住过去。”
贾六微微躬身,恭敬说道:“奴才醒得如何做。”
看着曹霑的背影,乾隆神色复杂。这‘康乾盛世’是圣祖康熙爷、世宗雍正爷和他辛苦开创的,在那文人眼中,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位近二十年,他不是不曾怀疑,终是不忍怀疑。毕竟,坐北朝南守着这江山,哪个皇帝不愿听人恭维,哪个皇帝不愿听百姓赞这盛世繁华!
“红楼一梦……”乾隆轻锁眉头,淡然一笑道,“果然是旷世奇才……”
紫禁城西侧,穿过咸福门,贾六引着曹霑来到咸福宫。
曹霑身披黑色斗篷,大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多半张脸。
贾六双手推开咸福宫的宫门,说道:“这咸福宫,自曹贵人去后,除主子爷偶尔来住一住,再未住过旁的人。”
曹霑看着屋内的摆设,说道:“怡儿姐姐一向不喜奢华,这屋子定然合她心意。”
贾六将手中布包搁在圆桌上,说道:“听说,曹贵人生前很受宠爱。想必,主子爷为讨曹贵人欢心,布置这咸福宫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曹霑脱掉了披在身上的斗篷道:“这位公公……”
贾六微躬身道:“奴才名叫贾六。”
曹霑轻轻颔首,抱拳道:“贾公公,可否劳烦你,请八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