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人心,这人刚没了才多少日子,就让俺娶秀娘的妹子,她娘做得出,俺这心里也过不去,俺想好了,老子娘没了得守孝三年,俺媳妇儿没了,俺至少也得守两年才成,回头就去跟丈母娘说,若小姨等的住,两年后,俺迎她进门,若等不住,俺也不耽误小姨,让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俺替她姐陪送她一副好嫁妆,也不白了她。”
碧青心里舒服多了,到底小五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也不枉秀娘为他受了这么多年罪,点点头:“狗娃子眼瞅着大了,总跟你在冀州没人照顾不成,送家来吧,家里老人多,有个孩子也好一些,比跟着你在冀州强,爹娘婆婆都稀罕狗娃子呢。”
小五点头应了,转过天就把狗娃子送了回来,婆婆何氏跟碧青的娘这个搂着亲一顿,那个搂着亲一顿,这个说瞧着瘦了,那个说黑了,牵着进屋吃点心去了。小五安置好狗娃子,就去了他丈母娘村里。
喜妹接替秀娘嫁给小五的主意是她两个儿媳妇儿出的。小五可不是当初那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了,跟着王家做了大买卖,如今手里更是攥着冀州府好几个铺子,还拿着桃林的分红,秀娘大方,日子不好过的时候,还罢了,后来好过了,没少周济娘家,三天两头又是粮又是钱的,总往娘家送。
小五也不说什么,只要媳妇儿心里高兴就成,却忘了,这便宜占多了,就成了习惯,秀娘一病,眼看要不行了,秀娘的两个嫂子就急了,秀娘要是走了,小五再续一个,哪还会管前窝的娘家啊。
妯娌俩一商量,就跟婆婆说:“娘,咱家的日子您老是知道的,不说难过,可也不好过,就那么几亩地,一年到头的收成,也就勉强够一家子吃口饱饭的,将来可还得给您两个孙子盖房娶媳妇儿呢。”
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大通家里的难处,老太太听了也发愁:“你们跟我说这个有啥用,我也不能给你们变出钱来盖房。”
妯娌俩对看一眼,老大媳妇儿道:“娘,您老怎么糊涂了,您老是不能变钱,不还有咱们家姑爷呢吗,咱家姑爷如今可了不得,手里管着大买卖,您老的孙子,不就是姑爷的侄儿吗,以姑爷如今的体面,赶明儿给侄儿盖两处房子,又算个啥。”
老太太道:“你们既然打了这个主意,还跟我商量什么?”
老二媳妇儿道:“要是秀娘好好的,俺们也不着急,如今秀娘的意思,眼瞅可不成了,秀娘一没,小五可就不是咱家姑爷了,要是再续一个老婆进门,那还会管咱啊。”
老太太叹口气道:“娘也不是阎王爷,管不得生死,秀娘要是没了是她的命数,娘有什么法子。”
两人忙道:“虽是命数,也不是没法儿了,喜妹不是还没说人家呢吗,便找,往哪儿找小五这样的男人去,不如把喜妹接替秀娘嫁过去,也能照顾狗娃子,这亲姨总比后娘强吧。”
老太太心思活动了,这才去跟秀娘说,一家子算计的好好,秀娘一没,这边儿就打点着要把喜妹嫁过去。
喜妹一开始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嫌弃小五长的不好,可后来一想,自家家穷的叮当响,姐夫家却过着富裕日子,尤其过年的时候跟着娘,嫂子去王家贺喜,见了王家的院子,心里羡慕非常,想着自己要是也能住上这样的院子该多好。
虽说心里不大喜欢姐夫,可一想到嫁给姐夫,就能过好日子,也就应了,碧青圆房时候穿的什么戴的什么,屋里摆的什么,一一记起来,想等自己嫁的时候,也照着样儿来。
心里正计量着,听见姐夫来了,还以为送聘礼来了,忙扒着窗户往外看,见姐夫就提着一提点心,不禁有些失望。
这几天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凭自己的模样儿,打扮起来,怎么也不会比沈碧青差吧,可惜就是衣裳太旧,连件儿像样儿的首饰都没有,头上这根银簪子还是姐给的,样式旧,银子也不亮了,想想碧青头上戴的,喜妹心里就不舒坦。
喜妹娘一见姑爷上门,忙迎了进来,一边儿叫老大媳妇儿去地里叫儿子家来,一边儿叫老二媳妇儿收拾锅灶炒菜,喊着喜妹去打酒,一阵忙着迎了小五进来,往炕头坐下。
不大会儿功夫,两个儿子家来,菜也炒得了,杨家的日子可比不得小五家,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什么东西招待,也就是炒鸡蛋跟咸菜条,年下小五送过来的血肠还有,切了半碗,又拿肥肉片子炒了个野菜,就算杨家最好的伙食了。
小五也不嫌弃,往炕上一坐,就吃了起来,两个大舅子陪着喝了两碗酒,吃饱了,才说正事儿。小五一说两年后才娶喜妹,杨家人心都凉了。可小五话说在理儿上,人家也不是不娶,就是觉着秀娘刚没就娶新人,心里过不去。
喜妹娘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个儿子更是老实头,没一个能说会道的,老大媳妇儿瞧着着急,开口道:“妹夫心里想着秀娘,俺们都知道,可这人没了,咱这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狗娃子这么小,你一个大男人家照顾孩子,怎么也不成,还是早些娶了小姑子过去的好,这家里可少不得女人。”
小五:“狗娃子如今在桃林,俺婶子照看着呢,婶子跟前有俩丫头,还有教念书的先生,委屈不了狗娃子。”
老大媳妇儿:“话是这么说,终归是外人,在别人家住着,毕竟不如自己家自在,姑爷说是不是。”
小五皱了皱眉:“狗娃子从小就在俺婶子家,不是外人。”说着站起来道:“俺就是这么想的,要是小姨等不得,俺也不耽误小姨,说个别的好人家,俺给小姨置办一副好陪送,就当替秀娘尽尽心了。”说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