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瑞顿了顿,放声大笑:“哈,哈,哈!不可能!你不要抢了老子的风头!!”
胸骨以下暴露。
张汤木直接倒光整瓶浓棕色的碘伏,消毒患者肌肤。
他在老人胸前,盖上手术用的蓝色无纺布,中间方形中空的区域,就是手术视野区。
李杰瑞握住刀,雪亮的刀尖,愈行愈近。将要触及肤里,那一寸锋利,却不住颤动。
手抖,这绝对是手抖。
“妈勒个j-i!”李杰瑞倒抽气,“这可是老子第一次切活人……”
张汤木一手撑起白大褂,撑出一片干燥的天空,另一手,缓缓上前,握住了李杰瑞那不停抖动、那握住刀的手。
“一起来。”张汤木朝他坚定点头。
这是任谁都不能拒绝的并肩而战。
李杰瑞冰凉的手,感觉到滚烫的热度,如同注入力量。
“开始了!”他集中j-i,ng神,摸索出胸骨下缘,继而再不犹豫,从上至下,划出一条完美笔直的切口。
“心脏!!”李杰瑞不禁惊叹。
是啊,是心脏。
不能跳动的生命之源,外膜上,已浮现出惨白的颜色。
李杰瑞将手探入,一下,一下……挤压……
他永远都学不会放弃,他永远都不要放弃!!
突……
突……
世界一片静谧,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只有手心里,无声的波动,需要用触感去听,却振聋发聩。
李杰瑞热泪盈眶,对张汤木大喊:“我cao!跳了!跳了!!我感觉到了!!”
接着,手中的心脏,r_ou_眼可见的加速搏动,外膜一片充盈,恢复鲜红的色彩。
他看见张汤木笑了,张汤木伸出手,用力揉着他的脑袋。
“李杰瑞!干得漂亮!!”
那强烈的触碰,欢欣鼓舞,仿佛按下某种按钮,释放出李杰瑞深藏的不安与脆弱。
李杰瑞嚎啕大哭起来,一抽一抽的:“妈勒个j-i!!吓死老子了!!!——”
张汤木俯身,抱住他的脑袋,脸颊贴去他s-hi软的头发。
“呜呜呜呜!——”李杰瑞在张汤木的颈弯里,放声哭诉,“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张汤木轻抚怀里的小兽,柔声道:“嘘……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们一同见证生命的奇迹。
不放弃!不放弃!
他们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却觉得很长,差点把一生都用光。
后来,呼叫声此起彼伏,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司机大林吓得都不会说话了,眼泪直掉,“救人啊!!——救人啊!!——李杰瑞!!张汤木!!!”
李杰瑞哭哭啼啼,赶紧在张汤木衣服上蹭了一把眼泪鼻涕,抬起脑袋,喊:“老子在这儿!!”
大林带着人,什么工具都用上,几乎徒手刨着进来。
一看情况,大林抱住李杰瑞和张汤木两个泥娃娃,哭道:“天呐!——你们怎么能这么镇定!——”
李杰瑞:“老子天下第一!”
张汤木:“我们已经发过疯了。”
午夜。
“喂,你好,您是薛老师吗?我是警察。”
薛小谷胸有成竹:“李杰瑞又怎么了?”
警察顿了顿,“是。你们班的李杰瑞,好像给病人做了开胸手术。”
薛小谷一声没吭,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这件事情,薛小谷处理不了,必须上报领导。
可他又不愿学生吃亏,风急火燎开车到达医院,先了解情况,再想办法。
医院走廊上,情况那是相当的复杂。
警察、记者、拆迁单位、街道办负责人、保险公司、120急救中心协调、医院科室领导、街坊邻居、看热闹的……
哪里还有薛小谷这么一个小辅导员的位置?
薛小谷心中大喊不妙,无措望去,又是一惊——校长居然也在!
他挨挨挤挤走上前,“周校长!周校长!”
不是他不汇报,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汇报。算了,现在汇报也不晚,看见校长,犹如看见亲人。
周校长和医院领导,正往会议室走,满面肃容。一位秘书拦住薛小谷,“小薛,你来了。”
薛小谷牵住秘书的袖子,低声急问,“病人怎么样?”
秘书说:“还在手术中。”
薛小谷冷汗直冒:“能不能活下来?”
秘书将他拉到一旁,“老人年纪大了。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薛小谷大叹一声:“唉!这下可真是闯出大祸了!……”
秘书悄悄讲:“记者闹的比较凶,很想搞一个医疗事故的大新闻。校长正在会议室,几方人马坐下来,看一看怎么处理。”
薛小谷急道:“楼都塌了!我们小孩子是要救人啊!他就是……划了一刀而已!万一人没了,难不成要把责任,都推到李杰瑞身上?!”
秘书拍拍薛小谷的肩膀,希望他接受事实:“毕竟是没有医疗处置权的学生。接下来,事情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最好的情况,首先就是,老人能活下来!”
薛小谷急的不得了,光站着等待手术结束,也不是个事。
他问:“李杰瑞人呢?”
秘书道:“在治疗室休息。没什么大碍。张汤木也没事。”
薛小谷大惊:“张、张汤木?!”
……这是什么鬼警察?!为什么漏说了那么重要的一个人!!
秘书摇头笑道:“小薛,这里可是我校的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