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被他捅醒了,声音微弱:“主人在外面喝酒。”
墨隐蹙蹙眉,“那日你躲进了我的袖袍中,怎么后来不见了?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见主人出山了,就帮主人对付魔尊,不小心受了些伤……”顿了顿,又说,“主人也伤了,不过还好,到底是将魔尊暂时骗过了,保住了您的性命。”
“骗?”
“主人不是魔尊的对手,却硬跟他交手,受伤之后也不肯露出败势,让魔尊无邪误以为主人神力大增,就这样,他退了魔军。”
墨隐听罢望望窗外那袭灰白的背影,心下了然。
“诶……”见墨隐要起身,小绿蛇紧忙阻止,“您受了魔尊那一掌,五脏皆被魔气震伤,得好好休养才行。”
墨隐却不过微微一笑,随手换了一件白夜的宽袍,“好不容易上了山,自然要先去讨他一壶杏花酒。”
说着就向外走去。
“睡够了?”白夜一手捧着书,一手握着酒盅,没回头看,便开口问道。
花隐随着白夜的声音一望,见是师父,眼睛不觉一亮,开心地唤他。
墨隐走过去,瞥见花隐的腿伤已经敷了药,便安心挨在白夜身边坐下,“嗯,你呢?”
白夜翻了一页书卷,“我又怎么?”
“你的伤如何了?”墨隐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色。
白夜漫不经心,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手中的书卷上,听到墨隐的发问,便将酒浅饮一口,“我无碍,倒是你,如今魔气入体,损了你的内脏,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切记别再轻易施法就是。”
“那你怎么不下山去接我?”
白夜撑着下巴,懒懒道,“我忙着酿花酒,哪有功夫去接你。”
墨隐听得一个劲儿摇头叹气,“真是误交损友。”
这时,自远处缓缓走来两个身影,一个悄无声息,白衣胜雪,面色冷俊;另一个啼笑声声,道袍灰白,拂尘搭肩。
白夜抬眸一笑,“九华山冷清多年,今日却有贵客降临。”
墨隐托着下巴,看着那渐渐走近的两人,歪头戏说,“老道,你不是去云游了,怎么?竟游到白夜大神的九华山来了?祭雪……你也来了。”
无忧子朝墨隐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向白夜,俯身恭敬行礼:“逍遥山无忧子仙道,特来参拜夜神。”
白夜微一摆手,“嗯,道长随意坐吧。”
无忧子道一声“是”便坐了下来。
祭雪也微微垂首,“夜神,久别了。”
“雪神,”白夜意味深长地一笑,“确是久别了。”
墨隐不动声色,看来白夜口中的贵客,便是这位祭雪神君了。
花隐眨着琉璃眼睛,盯着祭雪瞧了半天,奇道:“诶?怎么祭雪哥哥身上也有刺伤?伤口还很深呢。”
祭雪脸色一冷,闭目而坐,并不理会花隐。
花隐讨个无趣,心里只纳闷,师父的朋友们脾气怎么都这么莫名其妙?
墨隐轻轻眯眼一笑,想起了前些日子苏吟风追杀梅小小,从梅雪之巅给自己带回的话,便抚着手中的酒盅,意味深长道:“祭雪,你可是堂堂神君啊,被一只小妖伤成这样,很没面子诶。”
祭雪僵硬地反驳,“你还不是一样。”
“哪有。”墨隐煞有介事地摇头,打开折扇,弯起精致的眉眼,笑意更深了,“和本公子交手的可是魔尊啊,能从他手上活着逃出来,本公子觉得很光荣。”
“妖魂丹已在疏影手中。让夜神将你们聚集于九华山,就是为了告知此事,妖族近日应该便会有行动。”
“小墨。你手中不是握有疏影的一截妖骨么?”无忧子轻甩拂尘,也坐了下来,眼光一寒,道:“必要之时,将妖骨毁去,如此,便可让妖子疏影彻底消失。”
墨隐不动声色地饮酒,一杯又一杯,抬头看看那三人,祭雪面容冰冷,无忧子态度坚决,白夜神色随意,他们都定定地看着他和花隐。
墨隐垂下眼,望向竹屋边的一块青石,犹记得是初春时节,那时花隐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她一个人坐在那里,一笔一笔地拿着小木棍儿在地上画画,他走过去,她便慌张地用草鞋擦净了。他问她画的是什么,她却怎么也不肯说。
后来墨隐骗她说自己看到了,她吓得赶紧又跑去擦了半天,还红着一张小脸解释说“我画的不是你喔,不是你”,那急急忙忙说着谎话想要辩解的表情,他从没忘过。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花隐在心里画出的人,是自己无疑。
妖魂丹——疏影这一举动,是冲花隐而来。可是,她手心的妖花印记尚在,如果毁去妖骨,让疏影魂飞魄散,那么……她也要随之消失了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
她啃鸡腿时不经意露出的满足神态,或者她撒谎时一眨一眨的琉璃眸子,又或是她看他时嘴角向上弯起,露出的那一弧璨然微笑,他都一点点地看在眼中,藏在了心里。
这就是他的情劫吧,就像是喝下了醉生梦死的毒酒,不甘沦陷,却又深深沉迷。
“妖骨一事,我自有决断。”墨隐目光散漫却又透着莫名的坚定,在瑟瑟秋风中,落下定锤一音。
☆、凡尘远-3
[三]
祭雪来去如风,墨隐几天没见到他,问白夜才知道,原来他当日就离开了,说是去寻找一柄数年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