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夫人自打嘴巴,厚着脸皮又把妯娌请了来,好言好语的,让她把女儿送回去。
兰二太太倒也不拿乔,此刻也不是拿捏人的时候,为了女儿,她也只好把这委屈忍了,带着侄女到了南海亲王府门口,那边倒也没人给难看,很顺利地进了门,兰二太太的心才稍稍放宽了些,既然来了,就得和南海亲王妃见一面,她让送她的小马车,往主院方向走。
兰二太太还是侄女大婚时来过一次,但直接进的王府待客的院子,根本没有在里面走过,当她看到,光从二门到主院这段路,都是她家院子好几倍时,心里越发觉得侄女任性----仅仅有点容貌,家事和这边如此悬殊,竟然还敢拿乔?每天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孝顺公婆、伺候丈夫,赶紧的生个儿子,在这大院里站住脚才是正理。
马车外面有人叫二爷,兰二太太从小马车窗帘缝隙往外看,刚好有个矫健的背影匆匆走过,她轻轻推了一下侄女,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后脑勺,兰二太太又气又急,又推了一把:“好我的大姑娘,你真不怕婆家把你休了啊?这南海亲王府不愧是皇家别苑,实在太富丽堂皇了,这么好的地方,你真不在乎”
话语像一把重锤敲在二奶奶的心头,她不高兴的搡了一把婶娘的手:“我就不信,南海亲王府就敢因为这个,把我赶出家门,他们难道不要面子了!”
兰二太太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憋死,停了会儿,才说了一句:“我今天真是多事,你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别忘了南海亲王妃有一句口头禅。”
文谨也只是偶尔说过:“不作就不会死”,没想到京城里却传是她的口头禅。
二奶奶翻翻眼皮:“我就不信,二爷真的会离开我。”
虽然这段时间冷战,二奶奶心里一度特别不淡定,但她仔细分析了一番,认为在同龄人中,她的容貌家事加起来,还是最好的,比她漂亮的没她的家事好,比她家事好的没她漂亮,丈夫,没有更好的选择。
两人斗气间,马车已经来到了正院门口,牵着小马的婆子刚刚停下车,院子里就传来声音:“钱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奶奶纵有不对,你难道就都对吗?她刚嫁入咱家,胆怯娇羞,是谁让她变得如此倔强跋扈?”竟然是王妃的声音。
“母妃,我见她家境不好,唯恐不适应王府生活,才对她宠溺了些,哪有想到,一个堂堂翰林的女儿,竟然如此肤浅,几个月就性情大变?儿子对她好,这是儿子作为丈夫,应该的,她难道不该对儿子也好些不该克己复礼、温良恭谦让?”
听到丈夫的声音,二奶奶立刻呆住了,她还以为丈夫和自己斗气,是因为面子下不来,自己也一味的争强好胜,却根本没想到礼仪,丈夫借口军务繁忙,不回家,或者住书房,都是可以对外人明言的理由,而自己不肯伺候丈夫,不搭理他,却没有任何的道理,根本拿不到人面上去说。
院子里王妃的语气变得和软,似乎是向儿子求情:“钱钱,你才成亲几个月,二奶奶还年轻,还没有定性,你还是给她一次机会吧,我想,她本是好女孩的,知道错了,肯定会改的。”
“我已经给了她机会了。”
“那不算,你再给一次,好不好?”
钱钱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很快脚步声响起,他风一般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门口的马车,愣了一下,但脚步却根本没有停顿,依然那么速度地走了。
不用多想,车上的两人都明白南海亲王府的二爷,此刻的心意是什么,二奶奶瘫软在车上,泪流满面,兰二太太伸手搀扶,准备下车,感到侄女的身子,抖得如狂风里的树叶,根本没法移动。
“深呼吸!”兰二太太低声道,然后用帕子沾去侄女脸上的泪,“小心妆哭花了。”
到了此刻,二奶奶才想起几个月前,她走在这个宏大美丽处处胜景的王府时,心中的那份忐忑和担忧,为何自己会这么快,就遗忘了当时的心情给点雨水,就泛滥成灾呢?
赶车的婆子十分尴尬地看着出来迎接的丫鬟媳妇子,似乎是她不肯从马车上下来一般,但站在门口接待的春兰和迎夏,却异常淡定,她们知道车上的人听见了院子的说话,本来就是给她们听的,并且,也明白车上的二奶奶此刻心情不平静。
王妃为了家庭和睦,也太煞费苦心了,若是二奶奶还痴迷不悟,等待她的下场,可真的很不妙,春兰心想。
看到车帘微动,春兰急忙肃立,微微躬身以示尊重。
兰二太太见过迎客的妈妈,那天侄女结婚能看出来,她是个王妃身边得力的。想想自己侄女所做的事情,看看人家这做婆婆的行事,难怪,南海亲王妃在外面的名声会那么好,虽然她的前继母婆婆、庶母婆婆都极力抹黑,但却效果不大,可见,她自己肯定按照礼法行事,不给人嚼舌头的机会。
春兰见礼,兰二太太急忙回了个半礼。
春兰愣了一下,焦急道:“怎么当得起?”
“妈妈怎当不起?舍侄女今后,还请你多多点拨。”
春兰摇头:“我一个下人,懂得什么?且莫折煞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