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芳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堆在院子里,仆人一看来了一大群人,唯恐东西丢了,最主要的,约好的肩舆也到了,周姑娘本来坐了肩舆到山下,换成自家的马车回家,现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呢?
周明芳倒是很有主见,一面命仆人看好行礼,一面关了房门,和丫鬟在屋里等着。
抬肩舆的人很着急,他们在这里等着,耽误了挣钱啊。
周姑娘的丫鬟隔着窗户吩咐:“给抬轿子的师傅双份儿的钱,让他们等会儿。”
轿夫立刻就不吵吵了,不出力就能拿钱,这样的好事儿哪儿找去?
贵妇的狗抓住了,尼姑们打发她们走了,然后又把那帮子闯进来的男子赶了出去,看着他们下了山,这才回头给周姑娘报信:“他们都走了。”
周姑娘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派人到山下查看一番,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坐肩舆下去,然后顺利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往京城方向走。
以往,周姑娘从没觉得这个珠林庙有什么不好,清净,人少,尼姑师傅又是精通佛法的高人,她抄抄佛经,吃吃素斋,有时候和师傅谈论一下佛法,日子过得十分宁静,但今天,她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珠林庙距离京城有些远,远到自己怎么走了半天,还没进城。
不进城,路上就没有多少人,没有巡城的差役和兵丁,往常,她最讨厌他们狐假虎威,欺负弱小,但今天,她不停地祈祷,希望那些人快点出现----,看到他们的身影,自己就安全了,周大姑娘有些后悔,后悔刚才她没有按自己的第二套方案执行----派人回家,让父亲多派几个府里的护院来接自己。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拐上官道的那个路口,道路却断开了,谁这么缺德,在路上挖了一个水渠,挖了水渠还不好好看着,让水流四处漫溢,足足有一丈多长的路没法走了,怎么办?
“大姑娘,要么调回头,走另外一条路,要么,马车卸开,一匹一匹马牵过去,把马车抬过去,让张大娘把你背过去,我们再走。”
周姑娘隔着窗帘看着管事,心说你简直蠢到家了。
“去到林子里砍点树枝,铺到路上,马车就可以通行了。”
“哦,是!”管事非常无奈,只好点头答应,心里埋怨着,姑娘你难道就不能笨一点吗?闺阁女子,怎么连这个都懂啊。
他们正在忙乎,迎面来了一辆马车。村野道路狭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你们什么人?怎么挡住去路!”跟车的妇人大嗓门地叫嚷,她觉得自己的主子,虽然在京城不是很大的官儿,也很不小了,绝大多数的人,都得给她们让路。她敢这么叫嚷,就是看到对方是个很普通的马车,马车上,还没有世家大族的徽记。
“咋呼什么呀”对方的人口气非常不好,马车坏了,他心情也不好。
“哪有坏了,我看你明明故意在这里刹车的。”
对面的人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她,但却不肯将马车赶开,这边的人正准备报上自家老爷的名号,给对方点颜色瞧瞧,背后又来了一辆马车。
周小姐在车窗的帘幕边上的缝隙里,看到后面马车上,挂着个“董”字,心里不由得叹气。
果然董家的马车上,下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他十分义气地指挥家仆,砍来树枝铺在路上,又踩着树枝走过去,大义凛然地斥责那个挡路的马车,让他们退后,给周姑娘的马车让出道儿。
周姑娘的马车终于上了官道,她命跟车的管事娘子去给董公子道谢,董公子很亲切、很随和地连声说没什么,他甚至走到周姑娘的马车边,十分谦虚地给周姑娘说没什么。
谁也没有注意被撵开的那辆黑色马车边上,站着一个穿戴很普通的年轻人,但他不俗的仪容还是落在了从缝隙里观察外面的周姑娘的眼里。
“没想到今天会有不止一家的人过来。”周姑娘心想,虽然母亲和祖父去世,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但周姑娘从来都没有焦躁烦恼过,日子该怎么过,她的心里,是有章程的,这个社会,女人总是要依附男人而活,可一个好女人,也能通过男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终于看到了城门,路上的行人也多起来,周姑娘以为今天的磨难,就已经过去,没想到在城门前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她们遇到了大事情。----一辆疯跑的马车,车上的人在尖叫哭泣,车夫被摔到了地上,四周的行人纷纷躲避:“马惊了!”“马惊了!”
惊马带着马车,在路上横冲直闯,忽然,直直向着周姑娘坐的马车冲过来,只因为这是一辆女孩子坐的车,车头挂着颜色绚烂的彩线缠绕的八角香包,彩色尤其是红色最容易引起动物恐惧暴躁了。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周姑娘看着保护自己的仆妇尖叫着四散逃命,禁不住露出苦涩的笑容,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吗?一向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周姑娘,都忍不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啪!”就在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惊叫连天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棉布衣衫的年轻人忽然捡起车夫的鞭子,飞速而来,一声脆响,鞭子抽在了马脖子上,同时,他也拼死拉住了惊马的缰绳。惊马嘶鸣着,蹄子在地上不安地刨动,最后喘着粗气老实下来,路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好些人对着年轻人伸出大拇指,马车里的周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甚至认出,他就是刚才那个看似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