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坐在副驾,打开蔡馨媛给张鹏准备的礼物。是一只五彩花壶,掌心大小,红缎泥,金嘴金边儿,壶底黄倌玉麟,清光绪年间的东西。
岑青禾一打眼便道:“这茶壶得四五万吧?”
蔡馨媛一边开车一边回道:“你还懂这个呢?张鹏平时挺喜欢喝茶的,所以我就去珍宝轩挑了个差不多价钱的送他,就这么个破茶壶,四万八。我是不懂他说的那些明堂,反正珍宝轩不会卖假货,我就当送五万块钱给他了。”
岑海峰也喜欢喝茶,所以这些年一直有人投其所好,送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来家里。岑青禾也是看得多了,所以多少懂一点儿。
将茶壶小心翼翼的装回去,她靠在副驾上,叹气道:“这年头谁赚钱都赚不过当官的,权势权势,得先有权,才能有势力。”
蔡馨媛说:“可不是嘛,嘴上心里再怎么骂,见到人家还不得乖乖陪着笑脸?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想在售楼部好好待下去,只能哄好上级。幸好张鹏不仅好色,他还贪财,我们不舍色就舍点儿钱嘛,就当破财挡灾了。”
谁都不乐意送礼,谁都想靠自己的努力,拿自己应得的那份报酬;可步入社会之后,职场教会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坦然的接受一些‘潜规则’。
送礼也是规则的一种,别人都送你不送,那错的人就是你了。
岑青禾知道不对,但也是无可奈何。
到了酒店之后,豪华包间中分左右摆着三张大圆桌。这个吃饭的座位也是很讲究的,谁都想跟上司坐一桌儿,多说上几句漂亮话,可能以后的工作也会更顺利。
可毕竟张鹏只有一个,一张桌也就那么二十个座位,所以怎么坐,就有讲究了。
以往是论资排辈,现在则是论姿排位。能跟张鹏坐一桌儿的,放眼望去,全是美女,要不然就是家里面有背景的。
岑青禾始终跟蔡馨媛在一起,蔡馨媛平日里跟张鹏的关系算是近的,所以张鹏点名叫她跟岑青禾来他这桌坐。
坐在张鹏左手边的,是李蕙梓,右手边的,是方艺菲。这样的排位清晰明确,一目了然。
在侍应生走菜之后,张鹏起身对包间中的众人说:“今天特别开心,我们售楼部迎来了六位新的同事,在高级销售紧缺之际,你们的到来真的是及时雨。尤其是岑青禾跟李蕙梓,我今天要点名表扬一下,第一天来售楼部,表现的非常出色。”
李蕙梓依旧浑身高冷范儿,就连笑容都透露着一股‘你说的不错,我很欣赏你’的居高临下感。
相比之下,岑青禾就要谦虚很多,她淡笑着说:“全靠张主管跟大家的照顾,我今天运气好。”
适当的示弱,会不容易引起身边人的排斥跟反感,尤其是初入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
岑青禾说完之后,身边人就算不领她的情,也不会觉得这人太装逼。相反,李蕙梓今天也是第一天来,可很多同事已经私底下在议论她,说她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
客套的话说完之后,方艺菲找了个合适的契机,笑着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我们销售部会越来越好,当然也靠张主管这个领头羊,他路指的对,所以我们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听说张主管新一季度的业绩已经提前完成,连带着新同事加入,今天是双喜临门。来,大家敬张主管跟新同事。“
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满包间充斥着众人变着花样对张鹏的溢美之词。
岑青禾有种小学开运动会的错觉,那时候每个班级都会专门派几个口才好又语文好的人,不断地写一些对运动会的赞美,然后送到主席台上。如果有写的特别好的,校领导就会给这个班级适当性的加分。
她以前还觉着自己挺会说话的,如今一看,嚯,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果然是搞销售的,他们都快把张鹏给夸上天了。
这回好,连窜天猴都省了。
岑青禾低头吃东西,越想越着笑,身边的蔡馨媛凑过来,低声问:“笑什么呢?”
岑青禾伏在蔡馨媛耳边,她说完之后,蔡馨媛也是忍俊不禁。
“小蔡跟小岑,你们两个窃窃私语什么呢?”
岑青禾听到有人叫她,抬眼望去,原来是张鹏。
他能从众美女的甜言蜜语中抽出空来发现她,岑青禾也是挺意外的。
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她只得随口回了句:“没什么,我们在讲笑话。”
张鹏笑了,双肘拄在桌边,双手随意搭在一起。他看着岑青禾,目光中满是柔和的好感,饶有兴致的问:“什么笑话,把你们两个逗得合不拢嘴?”
岑青禾一时间哪里能想到什么应景的笑话,只得怼了下身边的蔡馨媛,叫她说。
所有人都看向蔡馨媛,蔡馨媛哭笑不得,但也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们在讲铁饭碗的由来。”
“哦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说看。”张鹏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
蔡馨媛说:“传闻某达官贵人家的漂亮丫鬟打破了一只很贵的碗,老爷很生气,丫鬟跪在老爷面前求从轻处罚,结果老爷见丫鬟‘胸有沟壑’,遂拉她进内室小惩大诫,此事作罢。隔天丫鬟叫醒熟睡中的老爷,说她又打破了一只碗,所以老爷又将她惩罚了一番;如此一来,丫鬟有时一天打破三四只碗,老爷年事已高,招架不住,所以叫人将家中瓷碗全部换成铁腕,并称丫鬟以后不用工作,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