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全给吓醒了,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开车把人送到医院。然而到了全市最好的儿童医院里,所有检查全做了一遍,也没得出什么结论。之后又辗转了几家医院,依旧一无所获。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也昭示着孩子已经痛苦了一夜。继续这样下去,哪怕最后热度退了下去,孩子也可能烧坏了身体。
走投无路之下,家里的老人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土办法,也就是封建迷信那一套。
立筷子,泼水饭。
按照民间的法子,取一只陶碗三根筷子,在碗里盛上清水,将筷子竖在碗里,对着鬼神求情。如若孩子真的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筷子就会稳稳的立着,这个时候将准备好的水饭泼出去。
这是给鬼神的贡品,如果它笑纳了,就会离开,筷子也会随后倒下。
如果筷子一直竖着不倒,则代表情况非常的糟糕,孩子惹上的不是一般的鬼怪,而是横死之灵。
而当年,金家人立筷子后,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凌晨时分,天色将亮未亮,黑暗与凉风,将恐惧和忧心编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在一家人头上。
赵乾真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说是循着恶灵的气息而来,一张黄符一罐朱砂,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画下一道驱邪的符篆,而后用两根手指夹住,结了几道法印,射向瓷碗之中竖立不倒的筷子。
只见符篆接触到筷子的一瞬间,凭空燃烧起来,便是碗中的清水亦不能阻挡。
恍惚间,金家一众人,似乎听到了某种可怕的哀嚎声。
符火很快燃尽,那三根筷子也随之倒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高烧昏迷不醒的金恬,缓缓的睁开眼,声音虚弱而干哑的,喊了一声妈妈。
……
因为此事,金有民与赵乾真算是认识了。对于这个救了自己孩子的仙师,金有民是打心眼里感激,逢年过节都要带上厚礼去拜访,但凡得到什么好东西,也绝对不会忘了给赵仙师送一份过去。
……
“在恬恬上高中以前,我们家跟赵先师关系都很好的。记得那时候恬恬马上中考了,我想让赵先师给她看看,其实她成绩挺好的,在班里都是前排,不过我就是求个心安。”金有民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可是那个时候,我一连几天都没打通赵仙师的电话,因为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问题了,就去他住的地方找了,也没见人。从那之后,赵仙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年都没见到人,直到恬恬高考这年,他才重新出现。”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人跟我记忆中那个有些差别。但我也没多想,毕竟几年不见。我像以前一样,想找他看看恬恬高考的事,可是他却不再像之前一样,说好与不好,而是轻描淡写的说,可以让恬恬上任何一所学校。”
“我本能的感觉到不对,没再跟他继续聊下去。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我跟我跟他之间的联系渐渐就少了。”
金有民说着话,视线落到绯色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被众人簇拥着的玉衡,“昨天恬恬从绯色先生你店里回来后,跟我说了发生的事,我当时实在是太心慌了,又找不到人,就给赵仙师打了电话……等回过神来,事情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当时赵仙师的反应很奇怪,最后还笑了两声,让我感觉……有些发寒。我匆匆挂了电话,后来他又给我打了几次,我都没接,干脆连着号码一起拉黑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我请你们吃饭的事,刚才还换了一个号码给我发短信。”金有民神色十分复杂,语带忧虑,“我总觉得,赵仙师或许有什么打算。他曾经是我们家恬恬的恩人,也帮过我很多,你们也帮了甜甜,不管怎么样,我不希望你们有什么冲突。”
“冲突?”绯色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表情似笑非笑,“金总你既然问了那个赵仙师,应该知道符咒燃烧代表着什么吧,你觉得,那个赵仙师,有资格跟我发生冲突?”
金有民闻言,神情一时有些慌乱,不过始终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解释道,“恬恬身上带着的那道符,是仙师很多年前画的了,这些年来,他的修为必然不可能停滞不前……”
话没说完,就被绯色打断了,“你们人类的寿命,最多不过百年,而玄术一道,除了少数天赋卓绝之辈,大多数人终其一生,所能达到的高度也十分有限。”
“老板,你刚才的话……”旁边一直安静听大人说话的金恬,忍不住插了一句,大概是受以前跟绯色相处的模式影响,再加上昨天在甜品店二楼还看到了他被揍,她并不是特别怕他,“所以你果然不是人吧……”
后面这句,她语气幽幽的。
绯色扭头赏她一个白眼,“你知道得太多了!”
说着话的时间,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金恬父女二人皆愣了一下,绯色他们却是神色正常,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裤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头发剃了板寸,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灰白,五官看起来很端正,但是眉目之间,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