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这个对得起怎么个讲法?”
宝姐笑一笑,握住了吴祈宁的手:“盛年以后都不会为难你那种对得起。”
吴祈宁想一想,反手握住了宝姐的腕子:“或者,我们一起设计个没有盛年参与的局面?你我不是更踏实?”
这个建设性的想法,让宝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腮帮子上。
吴祈宁打赌,宝姐不是不动心!
如果能当女王,谁还稀罕当妃子啊。
她打赌,就这一句话,能让宝姐咬着被角儿琢磨到天亮。有野心的女人么,就是容易撩。
酒足饭饱,吴祈宁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夏日天长,在离家不远处下了出租车,吴祈宁慢慢地溜达着走。她打着饱嗝,拎着小包,怀里揣着那一盒子烫人的金首饰,脑子里鲍鱼粥一样翻腾着。
宝姐想用她。
杜月笙他老人家说过,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用。
她吴祈宁当然有用。今时今日,她的用处可大了去了。这个想法让吴祈宁有种领了保底工资的感觉,微风拂面,酒意上涌,她甚至有了点儿小得意。
少年掌权于职场,她是个人物了。
可是真的要说就站哪边儿的问题,吴祈宁十分十分的茫然。宝姐身上有巨大的变数,刘熙好像软泥扶不上墙头儿。在那一瞬间,她对盛年升起了一股同情之理解:最难消受美人恩。得罪了谁,都让人心里头老大不落忍。何况这里头还有巨大的利益在。
穷究此理,让这两个女人心如乱麻,盛年的本钱在色,她的优势在权。
说起来,好像还是她吴祈宁的手腕子更硬一些。想起来刚上班那年感觉活阎罗一样的盛年,如今落到让她操持离婚的狼狈。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所言,诚不欺我。
吴祈宁不禁仰天长啸:妈的,什么世道。
走到家门口,吴祈宁停顿了一会儿。知道刘熙在里面忐忑不安地等着她,她反而更加懒得进去。慢慢地坐在院子里的小长凳子上,正值盛夏,院子里草木扶疏,看着也是绿油油的一片,可是完全没了昔日的章法,杂草横生,越阡度陌。连好说话的月季花,也开得萧疏零散,那是没人搭理的缘故。
几只散养的猫咪,怯怯地蹲在远处看着她,一脸的进退不得。
吴祈宁自己也不记得上次喂它们是什么时候了。
回头想一想,这么多年以来,她们家的事儿居然好多是穆骏干的。
穆骏修栅栏。
穆骏刷窗户。
穆骏锄杂草。
穆骏喂猫……
如今长工穆骏远走东洋,这让她母女经营了十几年的院子,竟然眼瞅着就乱了章法。
是什么时候,穆骏这么深入地切合入了她的生活呢?时间久远,她好像都不记得了。
回头远远瞥见盛境冰淇淋店的霓虹光影,想来是夏天生意好,童培培还没打烊。双手托腮,吴祈宁安静地坐在门口,自顾自地发着呆。她懒得进门,不想和刘熙交代,宁愿忍受蚊虫叮咬,也抗拒去盛境喝一杯散心的念头。
吴祈宁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她觉得好累,累到就想这么坐着,最好坐到天荒地老,洪水临世,一个巨浪劈将下来,她淹死之前看身边儿漂着一个千年的王八,口吐人言,说她吃了三斤龙虾,活该如此,这才是因果报应,轮回不爽……
就这么迷迷瞪瞪地坐着,坐着,忽然眼前一道手直刺而来,一个男人高声断喝:“你谁啊?怎么在人家门口坐着?”
吴祈宁以手遮面,定定神,才看出来来人正是民警柱子哥。
他身边领着一个刚会走的小孩儿,牙牙学语地叫:“爸爸爸爸……”
嗯,柱子哥都当爹了。
看清楚了是吴祈宁,柱子哥明显放松不少:“怪吓人的,怎么坐这儿。哎,小宁,你还不回家?你倒是好心眼儿,大夏天坐这儿,蚊子就算过节了……”
吴祈宁笑一笑:“柱子哥,大晚上你干嘛去?”
柱子哥好脾气地笑着:“接孩子他妈下班。哎,小宁,天晚了,你早点儿进屋吧。”
吴祈宁笑一笑,拍拍裙子,往家走。
目送着柱子哥哼着小曲儿拉着儿子继续遛弯,好居家,好幸福的样子。
吴祈宁恍惚记得,仿佛那年,人家也对她略微有点儿意思……她不禁胡思乱想,要是当初嫁了柱子哥,现在当个白领,可能也就这么不走心思的混一辈子了吧……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李文蔚从屋里蹦出来:“吴祈宁!你怎么才回来啊?”
吴祈宁长长地吸一口气,她自己也知道,发昏当不了死。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的。
刘熙毫无悬念地坐在她们家沙发上抹眼泪儿,搂着盛川,一脸的孤儿寡母。而且这孤儿寡母看着不像顺治进关,倒像是隆裕卸任。吴祈宁觉得让人夺了大好江山,刘熙都未必有那贺后骂殿的两下子给儿子争出个一字并肩王来。
看了一晚上意气风发的宝姐,吴祈宁也是觉得弱势群体是不带劲,挺拖累人。不过侵吞人家离婚费用这事儿,她也的确是做不出来,吴祈宁慢慢地把宝姐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转达给了刘熙。察言观色地看着刘熙的反应。
刘熙只是说,她考虑考虑。
吴祈宁处心积虑地问:“这事儿你和盛年说好了吗?这里没有盛总的意思也是不像话啊。”
刘熙的回答充满了挫败感:“我联系不上他。我好些日子联系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