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阳请叹了一口气,墨落笔停。
“我们能用的时日不多,如何破局?”钟禹站在他身后道。
“不能拖了,将此信给皇上我们就要动身前往西北...”梵阳话音未落,敲门声却突然响起。
“打扰了梵公子,在下历万书。”门外的声音颇为低沉,与往日的从容不同,似乎还有些急切。
梵阳示意钟禹将桌面上的东西遮掩一番,便独自走过去开门,只见厉万书拿着他那把不知什么材质的扇子站在门外,现在不过天色微亮,当下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历公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历万书拧着眉,脸上的神色是梵阳从未见过的,他似乎有些不耐地摇着折骨扇,犹豫了一下道:“...梵公子见到阿云了吗?”
“啊?”梵阳被他问得一脸迷茫,“今日并无,怎么了?”
那一瞬间,梵阳从历万书那双如墨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极为压抑的温怒,眼前这个一直都是君子作派的男人突然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危险感。
可下一刻,那些方才在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异样顷刻便消失殆尽,恢复了那种符合他相貌的谦谦君子的温和。
“...原来如此。”历万书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从容不迫地行了一礼,“多谢梵公子告知,历某今日便告辞了,望下次有缘相见。”
“哦...好。”梵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历万书瞬间消失的身影,巴眨了下眼睛,思考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啧,怪不得历公子一大早的表情就像要吃人一样,原来有人偷跑了。”梵阳笑得意味深长,虽然他看出洛行云的一点心思,可没想到后者的行动如此迅速果断,“当真是恣意洒脱的江湖中人,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必然是要去看热闹的!”
钟禹将信纸摊开来继续晾干,抬头看见他一人自乐便问:“方才历公子受了伤?为何内力如此汹涌?”
梵阳嘿嘿直乐:“都急火攻心了吧,跟内伤也差不多了,搞不好还会走火入魔!若是我遇上洛公子这样爱乱跑还不安分的人,找到了就该把那家伙捆成根麻花绑在身上,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钟禹:“...”
梵阳一扭头笑着看他:“所以还是钟禹你最好了!”
钟禹:“...”
历万书正用轻功一路疾行,手中还死死地拽着一张纸条,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比别人死了爹的还惨,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息。
他回想起洛行云几天前那看似安分的表现,周身的气息便一滞,不小心把手里那张上面洋洋洒洒写着‘有要事办,勿寻’的纸给撕烂了一点。
“,,,你这个混账!”
而另一边,正骑着匹马奔驰在管道上的混账洛行云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个喷嚏后他才想起今早自己随手留下的一张简陋的辞行书,顿时心虚万分。
他之所以在今天走,是因为他要两天才能赶到湘阳湖。
此行他不过是想去一探情况,他也知道但凡和邪教扯上了关系的事必然不能善了,更别说自己身上就带着古门之匙,新仇旧恨刚好凑一堆。
而他的内力只恢复到七八层左右,也就是说原本五五分的把握要降低一分。
“啧,邪教之人最近好像还在浮莲壁搞些奇奇怪怪的活尸,若这玩意儿也在...”洛行云掐指一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现在胜算变成三成了。
他想知道的无非是他那个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印象的爹的消息,听闻老教主是在新教主上任后才突然下落不明的,不过那群猴急着上位的家伙又怎么会等得了老教主安安稳稳地退位。
可按照堂主所言,他那个便宜爹应该一直躲在教中,只是无人能找到罢了。
洛行云一挥马鞭,加快了马的速度。算了算了,等到了地方再说,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能怂回去?怎么样也至少让他看看,被人推着上位的现任教主是个什么家伙。
于是在这么赶路之下,洛行云在第二天夜幕刚降临时抵达了湘阳。此处也算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县城,有钱人家三三两两地在街上闲逛,
他下了马后找到了一家客栈歇息,想着晚点去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打算直直地冲上去和别人干一架。
这厮悠哉游哉地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左右无事便掠上了屋顶。
然而他刚上去就看见一个人端端正正地站在屋顶上,似乎在等什么人,且等的就是他,因为那人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洛行云略惊,这张在月下颇为熟悉的脸不就是之前碰上有天下第一刺客之名的复齐吗?
“我跟着你过来,在那里不好说话。”复齐倒是回答得平淡,他这身武功要是接近了洛行云必然会被另一人察觉。
洛行云几步走进了些,而后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来喝起了腰上挂着的壶中酒,不拘小节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巴:“所以若晴手中的武林令时从你这来的,刺客不就是要安守本分吗,你个只管杀人灭口的怎么突然有闲心干这些闲事,还被戴了顶‘邪教之人’的大高帽?”
几日前洛行云收到的那枚飞镖及其携带的纸条后,会想起那日客栈屋顶上和别人打架的黑衣男子,他揣摩了一下,却只能猜是复齐这家伙干的。
不过这货能这样给他提醒,那岂不是也脱离了齐玉堂?
“等等,你和齐玉堂...”
复齐:“学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