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雷氏同丈夫说起了今日在北乡伯府发生的事情。
程渊皱眉:“你说呦呦订了亲?”
“怎么?不妥吗?”雷氏看他神情,心中陡生不安。她小声道,“我当时也是急了,老太太一直不松口。除了说呦呦已经订了亲,我真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眼圈儿有了红意。
程渊一怔,有些无奈:“怎么又哭了?我又没有怪你。要说,这事儿是我不对。我该早推的,只是先时她没摆到明面上,我也不好说的太直接。不过……”他叹一口气:“昨儿你也在,咱们明明没有应下杜家的求亲。”
他初时确实生出过将女儿许配给杜聿的念头,但是昨天杜聿真正求亲,他又心生犹豫。不过昨日杜家母子离开时,杜聿再次提到了希望他能同意亲事。面对少年人青涩的请求,何况这又是他得意学子,程渊到底是松了口,说再考虑考虑,女儿年纪还小,不急在一时。
杜聿当即表态,愿意等一等。
雷氏拭了眼泪:“我知道。可杜家不是有这意思吗?昨儿他们母子离开的时候,还又说了一次。你不也说考虑考虑么?又没把话说死,我瞧着那杜聿比张煜强不少呢,兴许是良配。”
在她的印象中,呦呦曾不止一次提起过杜聿这个人,称赞其学问好。杜聿能中状元,足以说明这一点了。而且程家对杜家有大恩,正如焦氏所说,他们肯定不会亏待了呦呦。
程渊眉宇微皱:“修远的人品学问没得说,如今中了状元,圣眷正隆,将来青云直上,也不是难事。”他轻轻摇一摇头:“只是呦呦的婚事是大事,咱们做爹娘的,肯定要给她选个好夫婿,不能教她受了委屈。”
雷氏点一点头:“这我当然知道。”然而当时在北乡伯府,她只能这么说。
略一沉吟,程渊眉头轻舒,“她跟你亲近,你什么时候稍微探一探她的口风。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说到底,也得教她舒心。”
“嗯。”
“至于老太太那边,你不要再多想了。”程渊笑了笑,“拒了就拒了吧。反正呦呦也不愿意,不是么?”
夫妻二人关于女儿的终身,谈论了许久,才熄灯睡下。而程寻对这一切毫无所知,她早早就睡着了。
随着苏凌生辰的逼近,程寻越发烦恼,到底送什么啊?她自己再亲手做礼物,已经来不及了。
五月初二的晚上,程寻正在发愁,听到一阵敲门声。她忙下床开门。
“娘?”
门口站着的,正是她的母亲雷氏。
雷氏面上带着笑意,抬脚走了进来:“你以为是谁?”
程寻冲母亲灿然一笑,忙请母亲坐了:“娘找我,有什么事吗?啊,要过端午节了,我可以给夫子们送粽子。”
“就知道吃。”雷氏食指纤纤,轻点女儿的额头。
程寻匆忙去捂脑袋:“娘——”
雷氏不再逗女儿,她照例询问了几句学业上的事情,又闲话几句,才小声问:“呦呦,你在书院读书,跟杜聿可熟悉?”
“啊?”程寻眨了眨眼,意外于母亲的问题。她想了想,如实回答,“勉强还算熟悉吧。”她轻声解释:“娘,你知道我和爹爹约法三章,在书院里远离同窗,跟大家都算不上多熟。杜聿同学是经义课长,算学学的也好。那回我掉进捕兽坑里,帮我拉上来的人里,就有一个他……”
“哦。”雷氏点头,心中大致有了数。她双目微敛,慢悠悠道,“那若是他来提亲,你说你爹该不该答应?”
“啊?提,提亲?”程寻瞪大了眼睛,疑心自己听错了,却见母亲很肯定地点头。她愈发惊讶,下意识摇头,“提亲?是娶我吗?我,我才十四啊。”
十四岁还是小萝莉啊。
雷氏难得看到女儿的呆样,不由地笑了:“等明年就及笄了,及笄以后,可不就该议亲了?定下来以后,再准备一两年,年岁正合适。再待的久一些,就成老姑娘了。”
程寻被“提亲”、“老姑娘”震得一愣一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雷氏见女儿只有惊讶,并无害羞,亦无喜悦,顿时明白过来,呦呦确实还没生过这方面的心思。她轻叹一声,柔声道:“你先想一想,若是不愿意,我就让你爹直接拒了。”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好好想想。”
“娘,我……”程寻待要说什么,母亲已经起身离开了。
程寻沉沉吁一口郁气,杜聿?提亲?及笄?老姑娘?
啊啊啊啊啊,她现在才十四岁啊。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向她提亲啊。
母亲扔下的这个消息对程寻来说,无异于炸.弹,搅乱了一池春水。
程寻这一夜,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可惜睡得也不踏实。迷迷糊糊间,她仿佛是书院里,怀里抱着书,和一个同样穿着雨过天青色学子服的同窗走在竹林间的小道上。
两人对视一笑,是杜聿。
……
程寻只觉得身体似是在向下坠落,她猛地睁开眼。
是梦。
天还没大亮,她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再睡着,干脆收拾了一番,小跑着去了学堂。
学堂里安安静静,程寻趴在书桌上,回想着母亲昨夜说的事情。她思来想去,觉得杜聿提亲的对象应该是程呦呦,而不是她程寻。
这是第一个想娶她的人,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凌刚走进学堂,就看到了她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他心里一咯噔,快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