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沅记起看过的太宗朝的史书,道:“太宗时期,羌人各部结盟,并联合匈奴共同侵犯大周,大周很艰难才能平定羌乱。陛下,事到如今,须尽快制服诸羌。”
李湛冷声道:“朕收到消息,诸羌已经准备联合北匈奴攻打西域。义渠安国自请再次出使诸羌,破解诸羌联盟,戴罪立功。”
王沅道:“陛下难道不担心义渠安国再次坏事?据我所知,义渠族人以族为姓氏,义渠安国并不是真正的生在大周,养在大周,他经历过部落颠沛流离的日子,所以他才会对诸羌抱有同情心,让他们北渡湟水。”
“义渠安国为大周效力数十年,谨慎勤恳,对朕还算忠心,朕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李湛道。
王沅问道:“诸卿们是什么意思?”
李湛叹气:“营平侯赵充国早已弹劾义渠安国奉使不敬,并言羌人必反,现在看来果真如此,不能存有丝毫侥幸。”
王沅握着他的手,安慰道:“陛下不必太过忧心,大周人才济济,对付羌人足矣,而且羌人诸部这些年内战连连,必不会齐心。”
李湛突然笑了,“营平侯也是这个意思,罢了,先看看义渠安国那边的情况吧。”
然而事情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第二次出巡诸羌,义渠安国态度强硬,加之他之前受过羌人欺骗,认为羌人凶悍狡猾,将羌人诸部首领召集在一起,全部诛杀,此举激起羌人反抗。李湛即刻认命义渠安国为骑都尉率兵御羌,但不敌羌人,接连败退。
李湛询问赵充国,“谁人适合领兵攻打羌人?”赵充国当仁不让地说:“没有再比老臣更加合适的人了。老臣愿即刻启程前往金城,根据当地的情况再做打算。”于是李湛派遣赵充国前往湟中平羌人之乱。
王沅得知是赵充国领兵时,很是震惊,问道:“陛下,营平侯今年贵庚几何?”
李湛答曰:“年逾七十。”
王沅打从心里敬佩他,赞了一句,“真如廉颇再世。”
李湛为诸羌烦心,王沅将徽君与徽鸾召过来,叮嘱道:“你们父皇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忧,切不可再惹他生气。”
徽君冲着徽鸾笑,“再没有人能比二姐更能惹父皇生气了。”
徽鸾跑过去揪她的耳朵,“哼哼,你敢笑话姐姐。”两人顿时嬉闹起来。
徽君逃跑,一下子撞在了正准备进门的公孙柔嘉身上,幸亏百谷及时把她扶着,她才没有摔倒,徽君连忙道歉,“对不起,公孙姨姨,我是不是撞疼你了?”
公孙柔嘉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儿,只是你也要仔细着陆,可别把自己给撞坏了。”
王沅笑道:“她就是个皮小子,只是投身做了姑娘家,撞不坏的。”
徽君很不好意思,冲着徽鸾使了个眼色,徽鸾道:“母后,公孙娘娘,我与五妹还有功课要做,这就告辞了。”
她们两人离开后,公孙柔嘉感叹道:“一转眼徽君都已经九岁了,有了大姑娘的样子,恍惚之间昨日她还依赖在咱们怀里撒娇。”
王远道:“是啊,看着徽君才觉得日子过得快,现在连珣儿都会说话走路了。”
公孙柔嘉道:“我仿佛是听说陛下夸赞珣儿聪明?”
“连你也听说了?徽君教珣儿背了一首很简单明快的诗,珣儿背给陛下听,陛下顺口夸赞了一句,虽然做母亲的都觉得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但珣儿现在太小,实在看不出他的资质如何。”
公孙柔嘉谈起另外一件事来,“公孙敬夫人与我母亲昨日日进宫来探望我,她劝慰过我母亲,我母亲现在想通过来了。”
“这是好事啊,只是你不是说公孙敬家不与你家来往了吗?”王沅问道。
公孙柔嘉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林夫人又开始与我家热络起来,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别人好图的,索性就不去管她存有什么目的,我母亲一向敬重林夫人,林夫人说的话她能听进去。”
王沅见她神采奕奕,脸上带着笑意,可见是与母亲和好让她十分欣喜。公孙柔嘉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公孙大人在朝堂不得志,早些年被冯熙压制,如今陛下更加信重魏相、乐陵侯等人。林夫人抱怨不已,公孙大人之孙为太子属官,可惜太子重儒生,也不太受重视。”
王沅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公孙家在前朝受重用,不可能每个皇帝都重用公孙家的人吧。”公孙柔嘉与她交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王沅心里有些明白,公孙家在李湛与太子面前讨不到好,于是就想投靠到她这里来,看能不能谋到些好处。大周朝历来重视外戚,再加之帝王偏好,自然有很多人怀抱利器不得用,但公孙家很明显不是没有机会,很大可能是运气差一点吧,所以家族才开始渐渐式微,急于寻找新的机会。
公孙柔嘉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现在看来太子气量并不大,以后不见得能容忍珣儿,你须多做打算。”
王沅点点头,道:“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公孙柔嘉凑在她耳边小声说:“林夫人说,太子殿下虽然敬重儒生,但其实只是敬而已,要说起太子最看重的人当属石显、宏恭等宦官阉人。”
王沅沉思道:“宦官就如同外戚一样,权势富贵完全系在陛下或者太子身上,也难怪会如此受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