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乡野寡妇家的儿子,才念了一年多的书, 哪来的底气参加科考。
不仅村外头的人等着看笑话, 就连村里本姓人家也十分不解。
这也怪不得别人小瞧了江流, 毕竟科举艰难这一观念早就已经深入人心,没见村里一堆屡试不中的读书人,虽说江方正时常夸赞江流这个学生, 可他自己也就是个秀才, 他说的话又能信几分呢。
“芸娘啊, 你也不劝劝你们家大郎,真随他的性让他白费钱财?”
大早上的,孟芸娘在河滩边上锤洗衣裳,一群往日和她处的不错的妇人好心劝说她。
要知道,考试可不是的,科举报考流程有三项,亲供、互结、具结。
前两项很简单,亲供就是填写考生年岁,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 除此之外再填写三代直系血亲,互保是考生和共同参与考试的五名考生互写保单,作弊者五人连坐。
前两者都不费什么事,麻烦的是最后一项具结。
所谓具结就是请本县廪生具保,确保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考生的身家清白,能作保的廪生不多,且作保也是有风险的,因此在请廪生作保时给与银钱补偿,已经成为了一种默认的风俗。
一般来说,请廪生作保一次起码得花费一两银子,每年县试的时候,廪生都能够借此发一笔小财,可对于屡试不第的考生来说,请保的消耗就让人有些难以承担了。
大伙儿觉得江流参加考试就跟玩似得,纯粹只是白浪费银子,所以出于好心,想要劝一劝孟芸娘。
“大郎挺有信心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想要考,我勒紧裤腰带也得支持。”
孟芸娘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她的大郎天底下最好,对方都说有把握考上童生,甚至想冲一把秀才,孟芸娘自然得支持了。
“慈母多败儿。”
她的主意都那么正了,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感叹一声寡母养大的儿子,果然是万分娇惯的,就怕孟芸娘这么宠下去,将来宠出个不孝儿来。
苏潘云在另一边锤洗冬天的大棉袄时,将几人的对话听了进去,然后草草将棉袄过了一遍水,就面色紧张地回了家。
“听说大房那小子要去参加县试,他要是侥幸中了,咱们算计了秀才老爷的娘,会不会有麻烦啊。”
苏潘云有些心慌,那刘管事固然是王举人家的管家,可那也只是个奴才,从来没听说过奴才还能纳秀才的娘做小的。
“呵,族长老糊涂,你也跟着糊涂,相信一个七岁的无齿小儿能考中秀才?”
江二春也听说了这阵子的风言风语,不过他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照我看我,这一次他能考中童生就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秀才,是想都别想了。”
童生和秀才的差距可大了去了,所谓童生,砸死十个读书人或许七八个都是童生,到时候他娘传出丑闻,他还能不能念书都不一定呢,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就是女人,做事瞻前顾后的,我告诉你,这一次就是咱们的好机会。”
江二春可是打听到了,在江流参加科考的那段时间,孟芸娘也会跟着离开去县城,到时候他们就有机会动手脚了。
江二春眯了眯眼,满是狠辣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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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意外,考生提前十天出发,由江方正带队去了县城。
某天夜里,所有人都睡熟后,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出现在了江家老宅前面。
“你用点力啊。”
苏潘云踩在江二春的肩上,小声地对他说道。
“你吃了什么这么胖,母猪都比你好些。”
江二春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怪不得在炕上的时候,他都抱不住这婆娘的腰。
苏潘云倒是有心想和他理论,可又担心吵醒周边邻居,只得把这气咽下,待以后和他好生理论一番。
废了一番功夫,夫妻俩终于翻过墙,摸到了屋子外头。
之间江二春拿出了一根细铜丝,对准锁着大门的钥匙孔一阵胡乱搅动,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在俩人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铜锁应生而开。
“别动值钱的东西,反正那些早晚都是咱们的。”
江二春怕媳妇眼皮子浅,小声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
苏潘云还计较男人说她像母猪这句话,回答的颇有些不耐烦,她径直走向了孟芸娘的卧室,然后打开衣柜一通翻找。
“这骚狐狸,外表倒是端得住,骨子里骚劲儿都快往外冒了。”
苏潘云扯着一件牡丹花绣样的肚兜,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件肚兜的绣样太不正经,肩带细细的,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布料,绣着大红色的牡丹,苏潘云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件肚兜都兜不住女人胸前的那两团肉,可想而知穿在身上时的风骚。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寡妇穿的衣裳,苏潘云以前就记恨孟芸娘的长相,现在看到这件肚兜,更是自觉找到了把柄,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件肚兜扔孟芸娘的脸上。
倒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截然不同,江二春幻想了一下这件肚兜穿在他大嫂身上时的模样,顿时下身一阵火热,一想到那样娇美的嫂子即将便宜外人,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