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卞夫人一个倡家女子,如何能成为侯夫人?又如何能当得起曹家主母?
这要是在他们甄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
甄柔敛下心中对曹家更深一层的认识,静静听着卞夫人介绍曹郑的这位四位如夫人。
“这是环夫人,府中六公子和八公子的生母,其曾祖父曾位列三公,生母为皇室贵姬,环夫人本人更是知书达理,深得君候看重。”似乎未发生过环夫人讽刺的那一幕,卞夫人语态亲切的介绍着环夫人,仿佛她们两人是感情深厚的闺中密友。
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夫妻一体,卞夫人的立场,注定是曹劲的敌人,那也自然站在她甄柔的对立面。
只是为何是“六公子”、“八公子”?
郑玲珑曾说,曹郑还另有两个庶子,皆是环夫人所出。如此,不该是排行为五公子和六公子么?
甄柔听得诧异,面上却不显露,只秉着交好的想法,向环夫人露出友好一笑,颔首道:“环夫人。”这环夫人到底只是如夫人,曹家哪怕已有卧龙之势,但终归还不是皇家,甄柔从小的认知,让她断不可能向侧室行礼,即便这是君候大人的宠姬。
意料之中的接受到甄柔释出的交好之意,环夫人笑意加深,但看着依旧端坐在位上的甄柔,还是忍不住牙关一紧。
作为曾经的世家贵女,她如何不知甄柔为何这般,换作曾经的她,也会如此,这便是她们世家贵女----生为家中娇客,嫁为一府主母,一身骄傲,岂能与姬妾低头?
可她却成为曾最不耻的姬妾,更居于一倡家舞姬之下。
环夫人目光的笑意凝了凝,涂着鲜红丹蔻的指甲深深扣入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高居主位的卞夫人,面上笑容却越发加深,眉眼间不自觉已成一派风情妩媚之态,坐在左侧首位上,向甄柔回以笑容,点头道:“三少夫人。”
卞夫人满意的看着环夫人和甄柔招呼过后,方笑问道:“你可是纳闷怎么还有六公子和八公子?”
一语问完,不待甄柔回答,已又开口道:“你虽在府中住过一段时间,但一直深居简出,若三公子未特意与你说过,当是不清楚。”顿了一顿,“其实府中共有八位公子,因君候常年征战,在外敌对颇多,曾下令不许将未成年的公子详细传出。故而,天下多数皆知君候有四个成年的公子,而不知君候另有四个未成年的公子。”
听到这里,疑惑解开。
是了,郑玲珑曾说曹郑另有两个庶子乃环夫人所出,却未说过曹郑只有两个庶子。
再有卞夫人解释曹郑曾下令对此事封口,如此又何可怪郑玲珑没说清楚。
接到上首郑玲珑投来的歉意目光,甄柔不在意的向她一笑,转而看向卞夫人,洗耳恭听卞夫人继续介绍。
这时,卞夫人指着环夫人下首的妇人,道:“这位是英夫人,五公子的生母……”
英夫人看上去与卞夫人年纪相仿,都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容长脸,高颧骨,并不十分美貌,只是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凭添了些颜色,倒也能在一堂如花美眷的衬托下,还够得上中人之姿。
许是听惯了曹郑喜好收藏美人的风、流韵事,又见了曹郑两位上乘之姿的一正一侧两位夫人,致使乍一见这位英夫人不仅容貌寻常,竟还是府中五公子的生母,不由有几分意外。
然,到底与自己无关,甄柔神色不变,与英夫人互相认识。
卞夫人又介绍道:“这是容夫人,七公子的生母……”
容夫人也是一位美妇人,慈眉善目的样子,不过待细看去,肤色暗黄,眼下有青,眉宇间带着病态,也不知可是这般原因,看上去竟比卞夫人年纪还大,约莫有四十出头。
待二人过礼后,卞夫人最后介绍道:“这位是二娘子的生母怜夫人。”
怜夫人人如其名,生得我见犹怜,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皮肤十分白皙,周身萦绕着吴地女子特有的娇柔,看着似乎还不到三十。
甄柔暗自估量着,便听卞夫人又说道:“君候大人最重视府中儿郎娘子们的教育,规定曹家子弟,凡六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儿郎每日需上族学四个时辰,娘子需上学三个时辰。他们几个小的,你还没见过,最大的五公子今年十岁,六公子七岁,七公子六岁,这会儿都在上学。最小的八公子虽是四岁,不用上学,可昨儿患了风寒,正在屋里将养着,不好出来。”
将府里的公子们介绍了一遍,卞夫人从身前的长案上拿起一盏温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唇,复又道:“君候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我所出的大娘子金珠,上月才满的十四。还有二娘子,适才说过,由怜夫人所出,唤银珠,翻年就十二了。她们姐妹这会儿也在上学。”
“甄娘。”卞夫人说完,忽改初见时略显疏离的三少夫人称呼,直接亲切地唤甄柔,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介意我这样唤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而且都已经唤了。
再则,一个称呼改变不了他们的立场。
甄柔不在意,也权当谢了卞夫人这一番亲力亲为的介绍,遂应道:“夫人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