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阿玉却道:“昨夜请罗神医过来时,就听罗神医说了,昨日三公子特意嘱咐他,让他有些准备,说是娘子您可能会受凉。”
说话的当头,姜媪已亲自备了早饭过来。
她听到阿玉最后一句话,绕过屏风,声音盈满了笑意,接口道:“三公子对娘子真是上心!”
姜媪说时,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甄柔,一副过来人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到底还是没经事的女郎,两人关系昨夜又刚跨进一步,迎着姜媪一双眼睛,甄柔只觉得不自在,便道:“火盆里可是烧完了,怎么觉得有些冷?”说话间,已经盥洗完,正在换衣裳。
姜媪是看着甄柔长大,哪里不知道甄柔这是不好意思了,本该就此打断了话,只是心里更惦记甄柔以后的生活,不由念叨道:“新婚前三月,都是蜜里调油的日子,娘子还是得抓紧。”说完想着火盆已经熄了,室内不如夜间暖和,怕甄柔再次受凉了,忙帮阿玉一起为甄柔穿衣。
如此,揭过话头。
甄柔收拾妥当,曹劲也踩着时辰回来。
二人对案而坐,一起用了姜媪单独在灶房备的早饭,甄柔又用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便是再次上路。
马蹄“嘚嘚”,篷车起伏不定,一路颠簸缓行。
赶路的日子又回到的整日闭窗发闷。
而她与曹劲的关系也就此止步不前了,更随着越渐接近信都,曹劲连那仅有的相拥亲密也停止了。
甄柔对此并无任何其他想法,只当曹劲回信都事多,没有心思在床帏之间,再则两人都到了这一步,很多事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又十天之后,他们一行终于抵达了信都。
这一天是风雪交加的晚上。
大雪,是进入十一月的次日下的,漫漫扬扬的大雪到今天,已经下了有三天。
姜媪早翻出了白狐皮大氅为甄柔换上,更为甄柔梳了高髻,很是打扮了一番。
这一番心思很简单,不过是为了甄柔见夫家人多些底气。
对于姜媪的一片苦心,甄柔从来不拒绝,任由姜媪为她梳妆打扮,以为今晚的初次见面。
因为想着马上就要抵达,外面又飘着大雪,到了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打尖。
此时已是二更天了,车才驶进城门,姜媪便问道:“娘子,您可腹饿了?”
甄柔还没说话,姜媪又兀自道:“娘子,稍忍耐一下,侯府应该早知道三公子和您今日抵达,想必已备了汤饭吧!”
自问自答说完,忽又紧张道:“娘子,您可紧张?”
甄柔再是忍不住“扑哧”一声,和坐在一旁的阿玉相视一笑,乐道:“姜媪,我看紧张的是你才对!”说着挽住姜媪的胳膊,偏头靠上她软软的肩膀。
小女儿般的依偎,让姜媪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柔软了下来,她伸手抚着甄柔的鬓发,眉目温柔道:“好,婢不紧张了,若一会儿下车,让来迎接的人见婢紧张,岂不是给娘子丢脸了。”
正言至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踏声。
车里的主仆三人皆是一怔。
此时已是夜禁,城中禁行,更别提驾马了,除非……
念头还未转完,她们坐的车晃动了一下,骤然一停。
姜媪猜道:“莫不是侯府的人?”
也只有他们侯府曹家人赶在夜禁时骑马。
正如重生的那一年,她深夜抵达下邳,兄长无须顾忌城中夜禁,一径策马奔驰,到城门口接她。
那么,外面可也是如此?
甄柔放开姜媪的胳膊,坐直了身子,她记得曹劲还有一个年及弱冠的同胞幼弟----曹昕。
外面大雪无声飘落,一个毫不客气的莽汉声音道:“奉君候之令,召罗神医立刻进府,不得延误!”
一派秉公办理的话,随着风声传入车内。
语气如此冷硬,丝毫不给曹劲这位三公子颜面,甄柔微微凝眉。
旋即屏气凝息,欲继续听下去,外面的声音已低下去了,只知道罗神医被叫了出来,曹劲似乎与对方在交涉什么。
既听不清,甄柔也不浪费精力,该她知道的,稍晚曹劲必会让人告知。
果然片刻,待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渐行远去,熊傲的声音在车窗外禀告道:“少夫人,君候患有头痛之疾,眼下顽疾又犯,公子带罗神医先行一步,并交由属下继续护送您回府。”
齐侯曹郑患有头痛顽疾。
而且,还需要罗神医专门看治。
甄柔暗记下这两点信息,她隔着车窗道:“好,有劳熊将军。”
如是,抵达信都侯府的头一天,因齐侯曹郑头痛顽疾又犯,甄柔独自入府。
第八十七章 等归
在入府的这一段路上,没有新妇入门的喜庆,也没有任何迎接之人,甚至还要被拦住盘查。
侯府大门口,“锵锵----”数下刀戟相撞之声,在深夜显得尤为清晰。
甄柔坐着的篷车也随之一停。
熊傲“咚咚”地轻叩了两声车窗,在车外小声道:“例行检查,少夫人勿忧,已到侯府了。”
原本声如洪钟的大嗓门,在此刻声如蚊呐,和他虎背熊腰的样子形成极端反差,让见过熊傲的人听了都不禁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