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村有徐仵作的亲戚,村里当时出了一个秀才,全村里人都引以为荣,那个亲戚还指引着刘秀才给徐仵作介绍过。后来还娶了外庄一个出了名的美娇娥。家里面可谓是父慈子孝,夫妻琴瑟和谐,最是教人艳羡的一户人家。”云西款款说道。
“秀才?” 符生良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有功名的读书人怎么会?”
云西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秀才的功名虽然是生员里最低一级的,但毕竟也是见县官不用跪,免徭役赋税还有粮食补助的社会中上阶层。
而且听徐仵作的话,那个柳秀才可谓是富裕之家的子弟,又有娇妻相伴,怎么想都不可能会流落到勾栏瓦舍之地。
云西继续说道:“事情的复杂还不止于此,徐仵作说,去年春天的时候,柳家小娘子忽然失踪了。
这一下可把柳家人急疯了,本来伉俪情深的一对小夫妇,莫名就散了,对柳秀才更是打击巨大。为了寻找丢失的妻子,柳秀才几乎变卖了所有家业。柳家父母不愿儿子将科考的本钱都花光,而且即便是花光了,也不见寻得回人。
但是柳秀才就是不愿意,质疑变卖了祖屋,带着大部分积蓄踏上了寻妻之路,柳家父母又是伤心,又是气急,只在半年之中,就相继去世。因为这件事太过惨烈了,所以周围远近皆知,徐仵作也是印象深刻。”
符生良脸色愈加难看,迟疑的说道:“又是一个妇女走失案?”
云西点点头,“不仅与李慧娘一案同样是容色姣好的妇女忽然走失,而且还令一个出身优渥的读书人沦落勾栏瓦舍,事发地还距滕县不远,换句话说,是距离兖州府不远。这么多的巧合,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说着她顿了一下,表情更加凝重阴郁,“那个地方就是金魂寨背后的,”
“菱藕香。”
“菱藕香!”符生良几乎与云西同时说出了口。
说完符生良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抬起手,用力的捏着自己的额头,“怪不得新上任的刑房胥吏只向我汇报了殷三雨jiān_shā义嫂案的始末,却只口不提无名男尸的事。原来背后竟然会牵连金魂寨和菱藕香。”
“是的,一旦牵涉菱藕香,就可能牵动兖州府的势力。那样的话,除了杨家这个棘手的敌人,还会凭空出来一个更大更麻烦的势力,出来横加阻拦。”云西眸子里冰寒一片,“所以这盘棋局,咱们不能从最开始的地方下手,只能捡殷三雨杀嫂案,这个最完整,最容易的地方下手。”
符生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完整不错,但是最容易怕就不好说了,现在的局面是,殷三雨的确就是jiān_shā其义嫂的真凶。可疑的地方无外乎是中了别人的套,被人下了药。只不过,无论殷三雨有着什么样苦衷,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死罪难逃。只可惜,他这一死,就代表他查的证据已被杨家发现,证据也会一同被毁。”
“大人,”云西忽然抬起头,直直望着符生良,加重了语气,“殷三雨不是杀害潆儿姐的人,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看着云西急切的样子,符生良有一瞬的迟滞,片刻之后,他才肃然了颜色,郑重道:“云姑娘,你可是有了什么确切的证据?”
云西脸颊瞬间一红,语气却没有减弱半分,“暂时还没有,但是我愿赌上我所有的名誉,去担保殷三雨绝不是真凶——”
“云西!”云南骤然打断了她的话,望着她凤眸愠怒,厉声说道:“刑狱推断,怎能儿戏?”
他又转向符生良,补充说道,“大人,殷三雨jiān_shā义嫂案,目前虽还没有确切证据,但是疑点颇多。比如云西与邓泓发现时,已经是晌午时分,如果殷三雨真的有意对其义嫂不轨,那么到第二天天亮必然早早离去,肯定不会踏踏实实的躺在别人家等着别人来抓现行。
又假设,殷三雨是被别人下了药,神智不清,一时起意才jiān_shā其嫂。但是之前酒楼所有的人都能证明,殷三雨喝了一坛酒,依然可以自己骑马回家,要知道聚丰楼与殷家邓家离得可不近呢。如果被下了一觉要睡到第二天晌午的药,那么他又哪里来的气力精神,独自骑行那么远的路呢?”
云西不觉抿了抿唇,果然比起自己这个探案的门外汉来说,云南的专业素质更胜一筹。
其实说白了,她与他的说法都是没有证据。
所谓关心则乱,由于她动了心,便容易被情绪左右。
而云南就是能客观理性的,将没有证据的事情说的有根有据,令人想不信服都难。符生良不觉攥紧了拳头,眉头皱得越来越深,“所以,殷三雨一案肯定有假,比起牵涉到兖州府的柳秀才一案,牵涉不深的殷三雨案更好下手,对么?”云西肯定道:“是的。回到之前的说法,这是一个涉及利益的局,而只要涉及到人,有关利益,就必然能分出敌对阵营,中间阵营,与友方阵营,三种人。而咱们要找的破绽,就在这其中。”
符生良望着云西的目光越来欣然,“云姑娘真是慧眼,一句话就打破铁板一块,教人无从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