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她们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坐落的那条大街街口,顾明珠撩开帘子往外看,果然一整条街都被各种豪华马车给堵死了。
大家坐在车上排着队,等着主人家安排她们搭乘软轿进垂花门。
顾明珠也是无聊,便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恰好与隔壁马车上也撩开帘子往外看的小姑娘看了个对眼。
顾明珠朝她挥手:“你好呀,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我叫顾明珠,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小姑娘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瞟了瞟她们马车上挂着的“顾”字木牌,这才轻声开口道:“我姓周,闺名叫湘湘,也是来参加公主的春日宴的。”
“你多大了啊,你看起来好小哦。”
周湘湘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我十五了。”
“我也十五了,我夏天生的,你呢?”
“我春天生的。”
“那你比我大,是姐姐了,可是你看起来好小哦。”
周湘湘还想说什么,可她们的马车忽然缓缓动了起来,周湘湘只好对顾明珠挥了挥手,放下了车帘。
顾明珠有点遗憾地望着她的马车驶进了正门旁边的小门,刚想把头缩回来,没承想平常心今天给她梳了个高髻,因为角度的问题,头上一件首饰正好卡在了窗口上。
她正左右动着脖子时,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她脸前,是的,她和这匹看起来很英俊的马脸对脸打了个招呼,对方不高兴地打了个响鼻。
顾明珠吃力地抬头望去,只见马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五官深邃、面色冷峻,一身玄色暗纹交领华服衬托得他如寒刃出鞘,英俊非凡。
可惜帅哥心情好像不太好,见到自己这幅滑稽的样子,也只是皱了皱眉,冷淡地转过了脸。
既不打算英雄救美,帮她把脑袋塞回去,也不打算出言嘲讽,浪费口舌。
三分冷淡、七分禁欲,加起来就是十分心动,顾明珠觉得自己可以。
可惜帅哥觉得不可以,他留下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后,便带着一脸的阴沉与漠然,驱马走向了另外一边靠墙的位置,与顾明珠拉开了一辆马车的距离。
车里的锦鲤终于发现自家小姐流连在外太久了,于是出声提醒道:“小姐,外面风大,回来休息会吧?”
是哦,卡了这么一小会,小脸蛋都被吹夋了。
“锦鲤,下车帮我塞下脑袋。”
一脸懵懂的锦鲤爬下了车,游魂一样把自家小姐的脑袋塞了进去,又浑浑噩噩地爬回了车上。
今天出门不方便带太多丫鬟,平常心便被留在了家里,是锦鲤跟着出门,她弓着背缩在马车里,仔仔细细地检查自家小姐的发髻。
“还好小姐刚刚没有乱动,不然这会子都没办法梳头。”
顾明珠仰着小脸得意道:“那是,你家小姐我多机智。”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她们的马车才缓缓驶入福荣公主府,母女两人换上软轿后,又摇摇晃晃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到了二门的入口。
顾明珠走下软轿,站到了自家母亲大人身边左右看了看,这一套复杂的流程下来,也不知道那些还等在路口的太太小姐们午饭前能不能进门。
福荣长公主还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美貌,虽然已年近四十,但她保养得宜,又喜好穿鲜艳的颜色,显得她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今日她穿了一件茜红色牡丹花纹斜襟长衣,外面搭着一件藕荷色妆花褙子,整个人显得娇艳又华贵,尤其是下身穿着的那条凤尾裙,虽只露出一截裙尾,却可见上面金线、珍珠交错,极现奢靡。
顾明珠看着福荣公主款款走开,脑中只想着,要是我现在上去踩一脚,不知道能不能踩下几颗珍珠来。
福荣公主走近后见是她们母女二人,脸色刷一下阴沉下来,眯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顾明珠一顿,面露嘲讽讥诮之色。
大概是不屑之意表现得太明显,周围几个一同进来的贵妇不由得交换了几个眼神。
看来公主和这位太子妃之母关系不太好啊,难道是太后对太子妃有所不满?
福荣公主对着刘美凤点了点下巴,敷衍之情溢于言表,随后便挥挥手,让下人们引她们母女二人进去。
福荣公主不愧为我朝的长公主,据说先帝在时十分喜爱此女,她陪嫁的公主府坐拥全京城最好的位置,占地面积也是嘉定伯府的三四倍。
母女二人穿过厅堂后,便沿着抄手游廊拐过一个月洞门,一路上青砖铺地,花木扶疏,墙角屋檐尽显公主府的奢华与气派。
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拐过一幢二层小楼,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泊便出现在顾明珠眼前。
是的,不是池塘。
她家后院那种站着说话对面都能听清的小水池才叫池塘,而福荣公主府上这片烟波浩渺的水域,叫做湖泊。
湖边遍植垂柳,湖心中央有一四面开敞、面阔五间的水榭,与岸边以一座九曲回廊相连。
此时初春,垂柳新芽渐绿,身姿摇曳地拂过水面,令人心生欢喜。
隔着水榭与顾明珠身边的二层小楼遥遥相对的便是此次宴会的正厅----蓬莱阁,此时厅堂之中已经坐了一些较早进来的夫人小姐,彼此正在找相熟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