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原本还担心你。”
“担心我?”顾盛戎轻哼一声,“用不着担心。你担心,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我!”
郁淑研笑了笑,在他的额头印上一个温柔的吻,说道:“我去叫孩子们下楼。”
* *
柳千树坐在顾屿杭的身旁,玩牌的时候经常走神。她的脑子里总是闪过顾盛兰的那双眼睛,鹰眼一般,充斥了机警与诡谲,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一只鹰爪从天而降,将自己掳走。
顾屿杭不顾其他三个人看热闹的目光,径直将她揽到身边,用手背探探额头,问道:“怎么了?”
“没啊。”
“发烧吗?”顾予晴问。
柳千树抬手摸了摸:“没有吧。”
“不然二哥你的手在干嘛呢?趁机揩油啊?”
“什么揩油?”顾宇衡摆出一串牌,“男女朋友之间能叫揩油?”
篮子一巴掌盖到他的头上。
“是在担心想那个人吧?”顾予晴忽然说,眼睫微微低垂,专注地看着牌池,没有看见顾屿杭给她使的眼色。
柳千树迟疑一瞬,轻声应道:“嗯。”
“说实话吧,你不用管她。”顾予晴挠了挠眼角,状似在思考如何出牌,其实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愤怒正在往发泄口迅速集中,一座睡火山即将喷发。
终于,她受不了了,一把推倒那些牌,眼眶微红,声音微微发颤:“就刚才那个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叫她‘姑姑’!管你们说什么她小时候多么疼我,我不稀罕!我朋友,当时在国外治病,身上的钱花光了,就剩下我的生活费在支持她。她家经济条件不好,她没敢向家里要。我说我让我爸汇给我,先垫着。结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就那么没了!原来老爸当时还信任那个人,让她去汇款。汇他妈个……”
“予晴!”顾宇衡喝道。
顾予晴揉了揉眼睛,气得肩膀发抖,柳千树正巧坐在她的身旁,犹豫片刻,伸出手臂环抱住她。
“她根本没汇,还不让人说吗?”顾予晴哭出声,“她那个老巫婆,这辈子都没有自力更生过,她怎么知道我们两个人孤零零地在异国他乡,面对巨额的医药费全身上下一分钱没有,我朋友还等着手术钱救命!她真的该死!”
篮子急忙抽了几张纸,擦掉她的眼泪。
顾予晴擤着鼻涕,声音哽咽,继续说下去:“还好后来发现得及时,老爸就亲自去汇了钱。钱到了,我朋友做完手术,现在恢复得挺好。可我朋友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跟她拼命!”
“人家千树心里都郁闷了,你还说什么拼命啊,乖点啊你,吃个樱桃。”顾宇衡突然开口,塞了一颗樱桃到妹妹的嘴里。
顾予晴鼓着腮帮子,嘴巴小小,嘟得圆圆的。
见状,顾屿杭也拿了颗樱桃。顾予晴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眼珠子来回转溜几圈,吐掉樱桃核,抹了抹眼泪。
“没事就好。”篮子说,“你呀,别自己这边气炸了。”
“我才不气炸呢!”
“那就好!”
顾予晴捂住眼睛歇了一会儿,将手放开时,眼前一片混沌。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们玩牌,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看见顾屿杭的嘴角有一星异样的红色。
她凑上前去一看,问道:“二哥,你的嘴角怎么是红的?”
“谁的嘴角不是红的?”顾屿杭瞪她。
“不啊,刚刚都没发现。”顾予晴搭着柳千树的肩膀,想伸手碰一碰,被他躲开了,“好像口红哦。”
顾屿杭耳廓一热,手指轻轻一抹,其余四人好奇围观,篮子叹息:“还真是口红啊!”
“不是口红。”
“肯定是啊,这就是口红,不信我试口红给你看。”顾予晴心直口快,拿出口红就准备往手臂上划。
柳千树悄mī_mī地端坐在一旁,不掺和也不说话,安静地拿了颗樱桃放进嘴里。
顾屿杭最后说了一遍:“不是口红。”
篮子笑起来:“不是口红是啥?”
他沉默一瞬,觑了柳千树一眼,说了这辈子最智障的一句话:“是樱桃褪色了。”
* *
回家的路上,柳千树困得睡着了。顾屿杭关掉音乐关掉灯,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到了小区楼下,他将车辆熄火,倚着驾驶座的靠背,左手手肘撑在窗沿上,扭过头去看她。
没多久,柳千树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吸了两声鼻子。秋季的晚风透着几丝凉意,顾屿杭褪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你不冷呀?”柳千树问,试了试他掌心的温度。
他握紧,轻声道:“我不冷。”
“我等等上楼了就脱给你。”
“晚点脱给我。”
柳千树忍不住笑起来,慢慢地靠近他,眼睛半睁不睁的,说道:“我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好。”
“今天你姑姑来,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情?”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