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亭湛就辞别了陌钦,但是他没有直奔帝都,而是先去了洛阳,去了宣家,在故友的坟前上了一炷香,撒上一杯酒,在宣麟的坟前从日中沉默的站到了日落,伸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指尖轻轻摩挲着:“时隔经年,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等到你康复,等到我们一起策马天下,却不想转眼等到的竟然站在你的白骨之地。明光,你安息,很快我便将该恕罪之人送到你面前。”
直到夕阳最后一缕余辉消失殆尽,温亭湛才转身离去。他去了宣家,他已经知道开阳成了宣麟的儿子,但在他心中开阳也永远是他的孩子。
“爹……”时隔三年,在看到温亭湛,宣开阳本能的想要呼喊,却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就将话咽了下去,转而恭恭敬敬的行礼,“侄儿见过世叔。”
温亭湛唇角轻轻的舒展,他伸手摸了摸宣开阳的头发,而后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细长的盒子,将盒子递给宣开阳:“这是世叔赠你的见面礼。”
宣开阳开心的接过打开一看,你们是三只紫竹笔,笔比之正常的笔稍微小一点,一看就是考虑到了他年纪小而订做,宣开阳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看到笔杆上可有他的名字,正在换牙的他也不禁笑出了声:“是世叔亲手做的!”
“可喜欢?”温亭湛点了点头才道。
“喜欢,好喜欢。”宣开阳连忙拉着温亭湛,“我年前才收到摇姨给我寄来的衣裳,可好看了。”
宣老爷见此扶着花白的胡子点了点头:“温公子想必和开阳许久未见,老夫就不打扰你们叙旧。”
“多谢伯父。”温亭湛拱手道。
而后就被宣开阳拉着进了宣开阳的房间,宣开阳很高兴的将他的东西一样一样,喜欢的拿出来给温亭湛分享看,还有给他给温亭湛还有夜摇光准备的礼物,温亭湛都耐心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他。
“爹爹,孩儿好想你。”最后是宣开阳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温亭湛的脖子,将小脑袋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之上,低声的凑着他耳边喊道。
温亭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爹爹和你娘也想你,你是爹爹和娘亲的骄傲,等你再大一些,你祖父母心中的伤平复之后,爹爹就收你为徒,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真的吗?”宣开阳目光晶亮,满眼的渴望。
“真的。”温亭湛允诺的声音很轻,但却令人格外的信服,“你祖母现在依赖你,你祖父如今身子也健朗,宣家是四代隐世大家族,你要好生同你祖父学习,他能够教养出你父亲,足可见他的德行与修养。”
“嗯。”宣开阳很认真的点头:“祖父和祖母带孩儿都极好,祖父教导孩儿学问也极用心和有耐心。”
“这是你的福分,做人要惜福。”温亭湛伸手揉了揉宣开阳的头发。
“孩儿谨遵爹爹的教导。”宣开阳规规矩矩的说着,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温亭湛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静静的和宣开阳相处了三日,次日他便起身去了帝都,在二月的第一日,他到了帝都,可他并没有去夜府,先去了储府。
年龄渐长,越发瞌睡的褚帝师,本来在太师椅之上昏昏欲睡,听到褚佑兴奋的来通报,温亭湛上门,褚帝师的瞌睡顿时没了,他摇晃的太师椅猛然一停,险些被掀了下来,好在身后的护卫眼疾手快的稳住。
“你说谁?”褚帝师看着满脸红光的褚佑有些不确定的问一问。
“帝师,您没有听错,是温允禾。”褚佑也是格外想念温允禾。
“快,把他给老夫抓进来,这个混小子,一走三年了无音讯!”褚帝师眼中满是喜悦,可面上却严肃而又愤怒。
“学生给老师请安。”早就已经在月亮门后等候的温亭湛闻言自然是大步走上前,掀开袍角在褚帝师的面前跪下,磕了头。
原本一肚子火的褚帝师见此,责备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吐不出来,但又觉得没有面子,于是别扭的把脸往一边一侧:“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老师?”
“是学生未尽孝道,老师要打要罚,学生任凭老师处置。”温亭湛态度相当的诚恳,“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老师先收了学生这份赔罪礼。”
褚帝师的目光偷瞄过来,看着温亭湛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在他的面前打开,一股有人的清爽香气散开,里面躺着七颗珍珠一般纯白色的珠子,散发着比珍珠更加浅淡的光芒,他立刻来了兴致,立刻接过,然后他身后的老管家立刻从怀里掏出放大镜递给褚帝师。
褚帝师拿着放大镜仔细的看着,又闻了闻才道:“这是香珠?”
“非也,是丹药。”这是温亭湛年后可以坐着轮椅行走之后,在陌钦的指点下亲自炼制出来,“学生给它取名长寿丹,老师每隔三月服下一粒,七粒之后,少则可延长寿命十年。”
褚帝师已经七十七岁,再延长十年,八十七岁那就是高寿了,而且温亭湛说是少则十年,指不定更高。
“你有心了。”褚帝师亲手将温亭湛给搀扶起来。
其实他到了这个岁数,若是温亭湛是个心狠的,大可以等着他这几年迅速的将手中的势力交给他之后,坐等他入土,如此就再也无人压在他头上,以后意见相左,还被他掣肘。
“这是学生应当尽的孝心。”温亭湛浅淡一笑。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还有八日就是春闱,可有信心?”褚帝师将丹药收好,都不给旁人砰,自己放在怀里,对温亭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