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作为凡人,太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受过什么病痛折磨,我们做晚辈的已经为她老人家感到宽慰了。”
“是啊,要是像江婕妤那样,一直缠绵病榻,这辈子可真的遭透了罪。我只希望我也能像我母后那样,活着的时候身子康康健健的,到了该去的年纪便痛快去了,一辈子干净舒心。”
“皇上何必想这些呢?皇上还年轻呢……”
“不年轻啦,老了。诶对了,你今天来就是来问我母后的事的?”
“嗯。”
“你这样关心这件事,难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太后走得急,我怕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所以便想先了解一下情况,这样就算别人以此来兴风作浪,臣妾也能有个准备。”
“你自己就没打算做些文章?”他看着我问。郑则坐在窗前,我坐在比他更靠近屋子中央的地方,因此他看我的时候,阳光就从他的脑后照射进来,他的面容在一片逆光中模糊不清。
我顿了一下,答道:“臣妾的确有此念头,但太后是皇上的生身母亲,臣妾又不想拿太后来做文章。臣妾此刻心里也很犹豫。”
他低下头去,眨了眨眼,睫毛在阳光中一闪一闪,沉吟了一下后他说道:“没关系,毕竟太后已经去了,活着的人才最重要,要是你想要用这件事来除去什么人的话,我准你。”
“多谢皇上。”
“正好,任浩昌今天递了个密报,这密报上提到的事和宫中一人也有点关系,你看看这份密报,然后安排一下吧。”
第91章 一切顺利开始
任浩昌的密报上只有一句话:香兰军已备战周全,可随时听候调遣。
我瞬间懂了郑则所说的与密报有关的宫中一人所指为谁。
据说,当年昆昭仪入宫时,郑则为表示同前朝遗民的亲好之意,说了一句“理生昆群兼爱之谓仁”,昆昭仪因此得封号为“昆”。
而当我看到“香兰军”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个“昆”字还可另作他解----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这香兰军,就是郑则早已命任浩昌为碎玉教准备好的一份“大礼”。
我本想找个帮手一同谋划,但我不愿让英素衣沾手这种事,宸妃与我不够亲厚,江婕妤卧病在床,越婕妤胆小庸懦,乔美人心思毒辣让我不敢信任。看来,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办了。
当然,也不完全是我自己,我有江轩眉,还有幼青。昔日昆昭仪捏造对食一事差点害死幼青,这一次,我想让幼青亲手为她的仇人掘下坟墓。
我与江轩眉在寝殿里商讨了一整晚,多亏有了江轩眉,替我完善了许多计划中的细节。
在为了掩人耳目因此灭掉了烛火的黑暗寝殿里,在朝霞已经渐渐爬上东方时,江轩眉终于长舒一口气说:“这样应该就不会再有差错了。借力打力,黄雀在后,奴才恭祝娘娘一切顺利。”
计划已经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首先,我开始准备物证。
早年我浪迹江湖的时候,一个与我在一起过的碎玉教弟子给过我一种奇药----那是碎玉教自创的奇药,名叫弱香散。
我将珍藏多年的弱香散化了水,浸了金丝进去,又花了几天几夜,终于做出来了上好的金丝软枕。
然后,我花了很多很多金银买通了一个年轻太医,让太医去骗因为姑母突然离世而大受打击的韦昭仪。
要对韦昭仪说的话,太医已经在我面前反复排练过了,太医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微臣觉得太后之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怎么可能忽然间就重病至斯呢?微臣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因此反复详查,最后发现太后的金丝软枕有异,那金丝软枕被人换过了,上面的金丝是浸过弱香散的,弱香散是一种在民间流传的奇药,男子使用有益,女子使用便会毒素累积,然后瞬间毒发丧命!微臣发现此事之后内心惶恐多日,实在是不敢将此事大肆宣扬,因此只好来禀报韦昭仪,望韦昭仪决断!”
同时,我托游宏联系任浩昌在宫外安排好人手,韦昭仪派人出宫查勘有关弱香散之事时,任浩昌安排的人手便告诉韦昭仪的人:“是有这么个东西,听说是一个江湖教派里的人发明的,不过我们都只是听说,没见过真东西就是了。”
之所以不安排人直接指控碎玉教,是因为我希望让韦昭仪自己去把太后之事联系到昆昭仪身上。
江轩眉感叹我这一步棋拿捏有度:“娘娘要是让人直接在韦昭仪面前指证碎玉教,韦昭仪未必会相信别人的指证,反而会怀疑此事有背后推手。但娘娘只给韦昭仪一些线索,让她自己推出前因后果,她便一定会相信自己的推论。”
我放下茶幽幽说道:“因为人性就是如此啊,人不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却容易轻信自己的怀疑。”我今日利用了韦昭仪这一点去害昆昭仪,当年她们也正是用我的这一点去害韩昭仪。
韦昭仪也不负我望,很快就发现了我事先藏在太后宫中的金丝软枕,并且找到了能够证明弱香散来源于碎玉教的人证。
韦昭仪找郑则大闹一通,扬言要为姑母报仇,在后宫中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