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舟却是摇摇头:“有母妃在那边呢。况且今日的事情圣上也知道,父王和我置气,也不会和圣上置气的。圣上既然默许了你留在王府,父王就不会多说什么。”
“圣上知道我?”这一来,陆柒更惊讶了。圣上那可是比端王还身份尊贵的人,陆柒还从未想过,自己这样普通的一个人,也能被圣上知道。
“当然了。”叶行舟一边说一边往她碗里夹菜,“玉玦是你的,我都把玉玦带给圣上了,圣上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你进宫面圣,让我们再准备准备,下一次,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了。”
陆柒其实不太知道叶行舟到底在做怎样的一件事,只是从他话里话外大抵能猜到,他是奉着圣上的旨意在办事。当初在壇城多半是调查孟溱,这会回了盛京,也许是和她的玉玦有关吧。
“船船,这几日,还有壇城来的消息吗?”其实陆柒心里还是记挂着她师兄的,只是关于壇城的事情,她本能地就不太想问吟风。这会屋子里只有他俩,她便问了叶行舟。
叶行舟轻叹了口气:“你师兄的伤似乎休养得差不多了。公孙澜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摆平了孟氏的人,不归阁倒是开得红火。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她好似还与暮染山庄有了合作,专门在酒楼里售卖些珍珠饰品。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
“暮染山庄?”陆柒顿了一下,方想起这个暮染山庄是做什么的了,“就是上次那个把我们带进中城的暮染山庄?”
叶行舟点点头:“暮染山庄临海而建,大多出产海物、珍珠贝壳饰品,上次他们进中城便是为孟溱运送进贡的海货,这次和不归阁合作,还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那我师兄还在不归阁吗?”陆柒虽然没有明确问过,可她大抵能看出来自己师兄和花辞之间不同寻常。她原本就疑问师兄为何不在外云游反到了壇城,这会离开誉山日久,疑惑更深。
“我们的人说他已经离开了,可能是回誉山了吧。花辞姑娘倒是还在不归阁,你师兄真是薄情寡义,花辞姑娘照顾了他那么久,他倒好,养好了就走人了。”
“你才薄情寡义。”陆柒嗔了他一句。
叶行舟一下笑了出来:“怎么啦?我和你师兄在内城合作了那么久,我怎么会说他坏话,同你开个玩笑你偏当真。傻丫头,快吃饭吧。”
那日陆柒睡得也早,只是她迷迷糊糊在半夜醒来一次,却隐约觉得叶行舟还在外间,不知和什么人在说话。她有心想要听一听,可困意一波一波袭来,清醒的大脑还未保持片刻就又跌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这一觉睡得倒是踏实。不知道是连日太累了,还是因为知道叶行舟始终在这守着,她心里也没了顾虑和担忧。
陆柒一觉醒来时,天才蒙蒙亮。昨日下了一天的雨,看样子,今天是个晴天。
清晨薄薄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在地上画了斜斜浅浅的印记。陆柒做起来伸了个懒腰,屋子里和外面一样安静,只有隐约能听到小鸟叽叽喳喳时不时的叫声。
她才要开口唤吟风来问问如今是什么时辰,却听见外间传来开门的动静。
“世子,都查清了。”有个人如是说道。
陆柒蹙眉,听这个声音,似乎是小观。
“人呢?”叶行舟声音低沉得让人心悸,问出这句话的语气也带出一股危险的意味来。
“压到院外了,其他所有人也都在咱们院子待命。”
“让他们都过来。”
陆柒只听到这一句,后面就是小观压低了声音不知又禀报了什么,而后两人出去,小心将门关上了。
陆柒坐在床上怔了一会,脑子里七七八八过了不少东西,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起身蹑手蹑脚地开始更衣。
她不欲惊动叶行舟,故而也没有再叫吟风来。穿好衣服,又随意挽起头发,陆柒踮着脚走到门边,趴在门框上开始听外面的动静。
起初只能听见并不清楚的叶行舟说话的声音,后来好似连声音都没有了。陆柒好奇,又不敢出去,便偷偷把门推开一个缝隙来,朝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她险些一个趔趄朝后栽倒。
屋外的院子里站了许多黑衣人,当中一个跪在地上,手脚均被铁锁链缚住。他嘴里塞着一块破布,咿咿呀呀不知想说些什么。
不知道叶行舟说了什么,那人忽然抻着脖子开始剧烈地反抗。两边立马上去两个黑衣人将人给压住,而小观就在这时长剑出手,陆柒只听见一瞬的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再一看,那人背上已经赫然是一道狰狞的伤痕。
刺伤却不刺死,这不是惩罚,是折磨啊。
陆柒胃里忽然就开始恶心起来,仿佛有隐隐的血腥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让她觉得呼吸不畅。
她扶着门框大口地喘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刚才的场景仍旧不断在脑海里回放,与之一起的,是站在廊下面容冷峻的叶行舟。
不同于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他的样子,那一刻,陆柒觉得叶行舟像是黑暗中索命的地狱使者,尽管天已经亮了,可是那一瞬间出现的恐惧还是让她犹如被扔进了一个黑暗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