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大长公主有些惊讶:“寿宁伯与何夫人也不曾说过甚么?”
王筠回道:“长辈们都默许相公管着自己房里的事, 并不插手。相公还给小叔房里也立了规矩, 命人紧紧盯着服侍他的大丫鬟。他还说, 日后这事儿就交给我了, 若那些丫鬟起了心思, 便一并交给管事娘子处置。”
“这……倒真像是皇后教出来的。”嘉善大长公主抚掌笑道,“皇后可是最懂得女儿家心思的,自己如愿以偿得了绝世良缘, 自然对家中弟弟们的品行亦是看得极重。只要夫妇相和,嫁入张家的姑娘们往后的日子一准过得比谁都舒服。”
身为公主,尚且不能明着命令驸马绝不可有贰心,更何况公主之女或者官宦勋贵家的女子呢?哪个女子出嫁前,不是早便给相公准备好了妾室通房?便是心里再不愿意,为了拢住男人的心, 为了贤惠的名声,也不得不如此。连她都未能免俗,在女儿出嫁时百般叮咛, 还给她备了颜色好的丫鬟。如今这些手段都用不上了,她对女婿简直是再满意不过了。
嘉善大长公主喜上眉梢,忙叮嘱道:“这回你们住完对月,就将那两个丫头都留下来。她们先前得过我的叮嘱,如今怕是早便已经动心思了,不能再让她们跟在你身边,免得你们二人反倒是生出龃龉来。”
王筠点点头,沉吟片刻后,接道:“她们服侍了我一场,我倒觉得,她们的心性也不算不好。只是知道自己日后会有甚么前程,所以难免多想一些罢了。娘若是觉得她们不会因此事而怨恼,便给她们安排两桩好婚事罢。”这种事总会落下因果,如果能两全其美,便再好不过了。
嘉善大长公主颔首应了,又问:“说来,你可曾拜见过寿宁伯夫人?”
“昨日从宫里回来后,相公便带着我去给母亲敬茶。”王筠只字不提她当时见到金氏时的震惊。金氏分明健康得很,对外却宣称“病了”,平日里也不许随意出正院,显然是另有隐情。从相公以及伯府长辈们的态度来看,她应当是犯下了大错,才会落得如此境况。在不知此事轻重之前,便是对自家娘亲,她也该守口如瓶才是。
“她既然病着,你回去后便该好好侍疾……”嘉善大长公主不知情由,叮嘱女儿道,“张家人看来最是重情,于孝道应该也看得极重。这寿宁伯夫人若不是病了,可是最有福气的人了,儿女都不必她来操心……”
王筠回想着金氏当时那复杂的神情,略有些出神。嘉善大长公主又提起了旁的话,眼角余光瞧见几名面生的小厮进了院子,从旁边的厢房里收拾出了好几个箱笼。她正觉得奇怪,这几名小厮便过来问安了,禀报道:“启禀公主殿下、少夫人,大公子方才在园子里游览时,发现一处极为幽静的小院,心里很是喜欢,便想着将书房挪到那小院中去,特遣小的们来问是否合适。”
嘉善大长公主怔了怔,似悲似喜地叹道:“你父亲当年也最是喜欢那儿……真是巧了……”说罢,她眼眶微红地点着头道:“回去与鹤哥儿说,让他只管在那里安心读书。里头还有些驸马昔日留下来的书,他若是有兴趣,也只管看就是。”
王筠紧紧握住她的手,依偎在她怀里:在这种时候,她能陪在娘的身边,与她一同度过充满了思念与煎熬的时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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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鹤龄闭门苦读的时候,朱祐樘借着自己的生辰即将来临为由,封赏了不少外戚子弟。周太皇太后的娘家周家,王太后的娘家王家,张皇后的娘家张家,自然是此次封赏的重中之重。
周家出了庆云侯与长宁伯,剩下的子弟也多半身负虚衔,几乎已经是封无可封了。于是,这一回朱祐樘索性将所剩无几的白丁们都封了,能读书的都门荫进了国子监,不能读书的依旧是封锦衣卫虚衔。
至于王家,王源封瑞安伯多年,为人低调谦逊,是时候晋升为瑞安侯了。因晋了他为侯爵,他的弟弟王清、王浚便并未晋封,而是择取他们二人的子弟授官。王链作为王清的嫡长孙,便被封为了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且是难得的实职。其余王家子弟,亦都受封了试百户,却大都为虚职。
张家这回受封的并非寿宁伯一脉,而是旁支。张峦之伯父张缙被追封为锦衣卫指挥使,遗孀何氏赐正三品诰命。张峦之弟张岳被封为正五品的锦衣卫千户,其妻李氏封正五品诰命,其子张伦被封为从七品的实职锦衣卫小旗。张峦之从侄张忱被封为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其母钱氏与妻子小钱氏都被封为六品敕命。
与这回大出风头的王家相比,张家依旧是无比低调。既没有封侯,也没有授予过高的虚职。就连周家亦是远远比不上,毕竟周家子弟几乎每一个都在锦衣卫里有虚衔,张家的虚衔加起来拢共也就四个而已。最诡异的是,皇后嫡亲的弟弟张鹤龄与张延龄反倒是没得到甚么封赏,不过是赏赐了笔墨纸砚与骏马良弓,勉励他们好好进学习武罢了。
不过,张家人对此倒是很满意。上至皇后娘娘与寿宁伯张峦,下至没得到封赏的张鹤龄、张延龄,均觉得这回的封赏正是目前张家所需要的。寿宁伯府暂时不需锦上添花,封赏给其他家人,反倒是雪中送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