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如此了。”李东阳道,“等到下次考计的时候,再举荐邃庵也不迟。”人各有所长,他更擅长政务、诗词文章,确实应当请教精通此事的前辈。
旁边的王华似有些出神,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是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谢迁连唤了他数声,他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家中犬子对这些倒是颇感兴趣,只是如今连举人都尚未考中,也不知甚么时候才能中进士,为陛下分忧。”
“噢?”李东阳眼中扬起兴味来,“既是状元公的儿子,想必日后也定然会成为状元。实庵又何必如此担忧呢?指不定他若入朝了,陛下下回问策的时候,咱们便直接举荐他了。”他性情颇有些诙谐之处,时常打趣同僚。
谢迁闻言也笑了:“今年正好是乡试,我记得实庵兄曾经说过,他已经回乡准备赴试了?”
“他尚是头一次考乡试,平日里又不知在想些甚么,怎么也不肯静下心来读书,还不知能不能取中呢。”王华长叹,苦笑着摇首。这两人哪里知道他的苦楚?一个儿子自幼便有诗才,一个亦是从小聪慧出众,都被称为有乃父之风。可他家那个孽障呢?与他简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从小便性子执拗,说一出是一出,冷不丁便语出惊人……
儿女都是债啊!王状元如此想到。思及皇帝陛下问起了兵事,边疆防务也确实重要,对儿子昔日沉迷此道也不再那么抵触了。只是,再怎么精通兵事,他也不可能放儿子去考武举啊。怎么说都得先取中进士,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
数千里之外,一位年轻人慢吞吞地收起了手中的兵书,拿出了“正经书”看。唔,这回他若是不能中举,恐怕父亲会将所有的“闲书”都搜罗出来,再不许他触碰。也罢,既然圣贤之道暂时悟不出来,不妨先顺着父亲一些,免得他气恼太过伤了身子。若是能如父亲之愿科举入朝,他以后大概便不会拦着他去做圣贤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王守仁是在弘治五年乡试的_(g;)_
弘治六年初第一次会试
第一次还是会落榜,╮(╯▽╰)╭
但我不想让他蹉跎到弘治十二年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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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想知道,王圣人当了幼儿园老师之后,照照会变成什么样的熊孩子。
王华王状元:我家这个也是熊孩子啊!!!
第307章 父母慈心
数天之后, 便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秋闱开始的日子。这一年, 张家无人应试, 张峦偶尔路过贡院的时候,望着守卫森严的门口,颇有些感慨。回头他便将沈峘、张纯、张鹤龄等几个唤到身边,半是鼓励半是责备了他们一通, 给他们制定了严格的科举时间计划表。
沈峘已经苦学十余年,进益颇深, 屡次得到书院先生的称赞。因此, 张峦让他明年连考县试、府试、院试, 中个秀才归家。院试为三年两试, 岁试正好安排在春闱同年, 科试则在一年之后。故而,若三试都通过,便可取中秀才。
他一直坚持中秀才之后再娶亲, 沈禄与张氏无不焦急,眼睁睁地看着多少好姑娘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不过,等到明年好消息传来,便可赶紧给他说一门合适的婚事了。再准备一年考科试,第三年他便可试着下场秋闱。无论是沈家或是张家,对他的期待都颇高, 希望他最终能凭着科举,博得二甲进士的出身。
张纯资质稍弱些,但胜在勤奋。若能再准备准备, 明年指不定也能取中秀才。不过,他已经成婚,倒也不着急。只需在近几年考取秀才,再慢慢准备秋闱即可。若他甚么时候中了举人,便可谋取官职了。即便不求京官,外放做一任县令,好好地经营政绩,慢慢地往上迁转也足够了。
身为国舅,其实张鹤龄并不必走科举之途,日后照样能封官为爵。至少,寿宁伯的爵位便是实打实归他继承的,且是世袭罔替、丹书铁券的封爵。更何况,以皇帝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宠爱,张家未来绝不仅仅只是寿宁伯,指不定甚么时候就能封侯甚至封国公了。
但谁叫他的目标并非虚衔,也绝非锦衣卫指挥使呢?若不至少给自己谋个举人出身,又如何能跻身朝堂清流文官之中?横竖举人出身的官员并不少,虽然绝大多数都在五品以下,可他的追求也不过是在户部任职罢了,并非入阁拜相,应当也不至于无法如愿----
张峦私下也问过,他为何铁了心想去户部,成日里与计算账目之流打交道。他只能明说,自己跟着自家姐姐学了那么多年,发现数字与财物比四书五经有趣多了。当然,仅仅精通计算、对钱粮敏感是不够的,考中举人依然须得靠着苦读四书五经方能成功。
也因此,张鹤龄可谓是文华殿中读书最勤奋者,亦是诸多伴读里唯一立志要考科举的。听说他的志向后,翰林院的那群先生也颇感兴趣。虽然他是外戚,可也没有甚么祖制规定外戚不许考科举。只不过绝大多数外戚因有封赏晋升之途,能世袭爵位或者荫封锦衣卫,所以都不愿吃苦走科举这条路罢了。而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异类,不少人都想瞧瞧,他究竟能走多远。
能入翰林院者,本便是进士之中的佼佼者。其中更不知有多少都是每一科的状元、榜眼、探花,如谢迁、王华、李东阳等等。能得他们悉心教授,自是比外头书院里的落第举人先生们强上许多。所以,张鹤龄虽算是兄弟子侄三人之中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