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也在命妇们之中,因品阶高,故而坐席离周太皇太后较近。她微微抬起头,就见太皇太后拉住自家女儿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方才我已经与皇帝提过了,明年的寿礼,我只想要他的子嗣作为我的礼物。皇后,你觉得这份礼物如何?”
“这份礼物,自然是最好的。”张清皎脸上飞起一层朝霞般的薄红,佯作并没有听懂她的言下之意----只想要“他”的子嗣,而不是“你们”的子嗣。这暗示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呵,太皇太后是已经笃定了,她必须接受未来会有另外的女人来给皇帝生出子嗣的现实么?
金氏初时并未听懂,直到她发现周围的诰命夫人的神情都颇有些微妙,恭祝自家女儿早生皇嗣时也仿佛多少有些异样,她才顿时醒悟过来。这让她几乎是如坠冰窟,满心的焦虑瞬间便飙升到了极致。
不成!不成!她必须想方设法,让娘娘尽快诞下万岁爷的子嗣!绝不能让别的女人抢在娘娘之前生下皇子!就算他们那样的家庭都懂得生出庶长子会让家里生出多大的变故,更不用提皇家了!!这不是逼着娘娘往后过不成舒心日子么?!
然而,对于帝后而言,太皇太后施加的储嗣压力仅仅只是开始。数日后,荆王朱见潚的奏折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他在奏折中明明白白地写道:陛下继统三载,储嗣未闻。请遣内官博选良家女入宫,以备采择。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发生了_(g;)_
今天整个人处于梦游状态
所以……所以日更活动我决定不参加了
六月再说吧。到了六月,估计正好是照照来的时候了,感觉大家应该会更有兴趣
第203章 强硬回应
荆王朱见潚, 是仁宗昭皇帝(朱高炽)庶出六子朱瞻堈之孙。换而言之, 朱祐樘的曾祖父宣宗章皇帝(朱瞻基)与朱见潚的祖父是兄弟。他们虽同为仁宗昭皇帝之后, 血缘却已经离得很遥远了。因此,朱祐樘实在是无法理解----他那些嫡亲的叔父什么话都没说呢,这位族叔突然跳出来做什么?
他无端端地跳出来也就罢了,偏偏还将“解决之策”也提出来了, 选择的恰是服阕前后这样的敏感时刻。当初木斋先生(谢迁)正是以孝期作为借口,才帮他将采选良家子之事拖延了二十七个月。而今这个借口眼见着便不能用了, 荆王的奏折来得如此是时候, 此事怕是轻易按不下去了。
尽管如此, 朱祐樘眼底却只有些微苦恼之色, 并无任何动摇之意。如今的他, 已经不是初登帝位的时候的他了。那时候的他刚刚登基,不仅并未真正想清楚自己对皇后的情思,也不擅长流露出强势的态度。故而, 他并未明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执念,但眼下已经不同了。
他会让所有人知晓,皇后于他而言是与众不同的存在。他这一世只会有一位妻子,也只会让她生下他们俩的孩子。他的子嗣,必须都是皇后的孩子;他的东宫太子,必须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想到此, 皇帝陛下以朱砂笔给荆王回复道:王叔以朕未有储嗣,请遣官选取女子,的确是王叔的盛情之意。但择取良家子入宫是人伦重事, 不能轻易作出决定。朕即位不过三载,先帝大祥刚过不久,若在此时骤然选妃,难免引起天下的私议。更何况,按照祖宗的规矩,已经朝册后宫便没有再遣官重新选妃的先例。如果朕当真想选妃,也必须禀告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得到她们的允许后方可行事,岂能私自任意而为?
给够理由后,皇帝陛下目光微动,在后头又毫不客气地加了两句:王叔启奏之事确实有不妥当之处。而且朕的想法已定,便不劳王叔为此费心思了。朕的私事自有朕来定夺,也请王叔谨记。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回复,这封折子自然便被送到了内阁,再发往礼部,之后再经由驿站传送给荆王。不过,三位阁老看过这张折子后,却觉得这可不仅仅是皇帝陛下与荆王之间的一来一往,而是事关皇嗣的大事,绝不能就此平息。
于是,阁老们找了礼部尚书一起前往乾清宫觐见,意欲说服皇帝陛下重新考虑荆王所提之事。他们来到乾清宫后,还不等说话呢,皇帝陛下便道:“若是众位爱卿是为荆王的奏折一事而来,那便不必再提了。朕心意已决,且这也是朕的家事,你们不必再劝了。”
“陛下,皇嗣之事绝不仅仅是家事,而是国事!”徐溥忧心忡忡地道,“东宫一日无太子,朝中内外便不可能安稳。就算是为了国朝的安危与政局的稳定,陛下也该早日开枝散叶,繁衍皇嗣才是!”
“朕也希望能早日诞下皇嗣,但缘分未至,急躁不得。朕与皇后成婚不过区区两年有余,不仅年轻,身体也康健。皇嗣什么时候都可能来,又何必忧虑至此呢?”见先开口的是他,朱祐樘的神色也微微缓了缓,“诸位爱卿便不能等一等么?”
“……陛下,并非臣等不能等,而是等待的年头越长,变数越多啊。”刘健皱眉道,“就算陛下不想采选宫妃,也可择一二宫人宠幸。即使有了皇子皇女,也不会影响皇后娘娘所生嫡子的地位。”
朱祐樘摇了摇首:“不,朕只想要嫡子嫡女,只想自己的子女都是一母所出,如寻常人家的兄弟姊妹那般友爱亲近。朕意已决,众位爱卿不必再劝了。你们等不得,但朕能等得。别说三年五年,就算十年八年,朕也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