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大灯还亮着。
程砚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
小丫头应该很伤心吧?
只这么一个念头,便让他心情没由来的烦躁,甚至还有点辗转难眠。
他晓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虽然这过分和以往他拒绝女生的手段比起来不算什么,可却第一次在他心上留下划痕,让他生出一丝类似于心疼不忍的情绪。
“学长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你怎么不理我啊?”
“我挑了好久的。”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程砚宁,我有点怕。”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生日快乐。”
脑海里又闪过那张脸,她亮晶晶含着期待的眼,肆无忌惮的笑,飞奔而来的拥抱,以及,慢慢蹲下去的人影。
“啪。”
灯光骤然熄灭,程砚宁在昏暗里坐起身来。
对面刚上床的薛飞被吓了一跳,顺势坐在床沿喊:“阿宁你干嘛?”
“去厕所。”程砚宁淡淡地说了一句,下床穿衣服。
宿舍有暖气,水房那边却没有,薛飞坐在床边眼见他套了牛仔裤和校服外套出去,再没多话,躺下睡觉。
水房在楼层最边上。
程砚宁一路走过去,随手推开边上的阳台门。
他们宿舍在二层,站在阳台上能将半个操场收入眼中,眼下夜深人静,校园里的路灯基本上都熄灭了,唯有深秋清冷的月光,笼着一片静谧。
“嗞——”
打火机的火苗轻窜,点燃了他衔在唇角的那根烟。
烟抽到一半,被他给随手掐灭了。
后来偶尔想起这一晚接下来的举动,他觉得自己是有点欠缺考虑、不可理喻,甚至神经质的。
可这一会,抽烟并未让他烦躁的心情冷静下来,他在阳台上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水房,水房里转了一圈后,他推开了一侧的大窗户,并且在冷风灌进来的时候随手脱了身上的校服外套,用袖子打了一个结固定在外面的水管上,而后,他借着这么一点长度,三两下跃到平地上。
整个学校都静悄悄的。
程砚宁校服里面就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t,凉风吹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带起一层寒意。
寒冷让人清醒,却让他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过惯了舒心日子,他都快忘记这些刺激又糟糕的滋味了。
面无表情地乱想着,程砚宁到了操场偏里面的那个大垃圾桶跟前。
深绿色的垃圾桶,桶盖大开着,底下半桶都是枯黄的树叶,最上面躺。
他想象的命运……
学校里的保洁天亮后就会清理垃圾,这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大抵会被人当成垃圾顺手捡走,然后,全部成为别人的东西,毛衣穿在别人身背在别人肩上。
收回思绪,他俯身拉拉链,划开打火机,让火舌卷上了里面的毛衣。
一点点火星落在枯叶上,亮成了一小片。
程砚宁转身回去,路过花坛的时候,随手捡了一小块黄土。
“啪——”
土块从大敞的窗户飞进来,落在水池里。
站在边上的潘奕差点被砸到,一闪身望过去的工夫,窗户上多了一个人。
程砚宁一手扶着窗框,只愣了一瞬,低头顺手扯了自己的校服搭在肩上,无声地跳了进来。
潘奕:“……”
他作息一贯不稳定,原本也是觉得程砚宁去厕所这时间有点长所以跟出来看看,哪能想,一出来就遇上这么一件让他不晓得从哪开始吐槽的事。
哗哗的水声响起。
程砚宁在水龙头下搓着校服袖子,头也没抬地问他:“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出来了?”潘奕抑郁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幸好我出来了,要是别人这还了得?”
全校模范生半夜跳楼下去溜达,这算怎么回事儿!
潘奕正要再说,却被窗外一副景象给惊到。
操场上燃起了一堆火。
火势说大不大,却也不小,远远看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他抬眸看向程砚宁:“你弄的啊?”
“嗯。”程砚宁洗好了校服袖子,三两下拧干。
潘奕被他这一副面瘫样子弄得无语至极,一脸懵逼地又问:“你这大半夜去操场烧个垃圾桶?搞什么名堂啊!读书读疯了,得用这种方式发泄?”
“可以回去了。”程砚宁避而不答,抬步出水房。
潘奕只得跟上:“喂,你这没什么事吧?”
“没有。”
“那你这大半夜抽风。”
“行了。”程砚宁止了步子,“我心里有数。”
潘奕:“……”
得得得,他跟这都变成事儿妈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还没到呢,又听见边上宿舍里传来一声大喊:“操!”
他们身子左侧这一排宿舍能看到操场全景,那么大一团火,当然会有夜猫子意外发现,等程砚宁推开宿舍门的时候,薛飞都没好气地问:“对面怎么回事儿,吵吵嚷嚷的!”
程砚宁将校服搭在暖气片边上:“操场上一个垃圾桶自燃了。”
“什么?”刚睡下的康建平也狠狠愣了一下。
程砚宁往自己床边走,又解释:“就我们晚上打篮球那地方。”
“好端端着火了?”
“这两天干的要死,也不是没可能。”
“妈呀,是不是鬼火?”
“薛飞你这搞笑呢!”
“不不不,我这说正经的呢,听说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