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慬惊愕地看着陈蘅。
她的眼里,有无法看透的悲伤与无奈。
难道,是纳兰弄月剜了她的心。
“你怎么知道弄月的名字,你怎么……”
“前世,她是你的妃,她做过很多伤害你我的事。最后,也是因为她,我们才阴阳相隔。阿慬……”
如果纳兰弄月让陈蘅不安,他不会给弄月伤害陈蘅的机会。
“她于我,一直是妹妹,我从未对她动过心。”
“从未?”
“是。”年少时,曾有继后打趣,“博陵王殿下,待你大了,娶弄月县主可好?”
他一副天真地答道:“好!”末了,还补充一句,“汉武帝建金屋以藏阿娇,我就为她建一座水晶宫。”
彼时,云容长公主哈哈大笑。
慕容慬十八岁时,燕高帝向云容长公主提到二人的婚事,云容长公主却左右而言他,不作拒绝,可背里却与丽妃来往,想让丽妃玉成大皇子与纳兰弄月之间的婚事。
“辽阳王留不得……”
“阿蘅,我不会纳弄月为妃。”
他答应她,就不会返悔。
“我不能动大皇兄。”
慕容忻是他们的劫。
前世的慕容忻分裂了大燕,让大燕一分为二,东燕、西燕,两家一般大。这些年,慕容忻收拢的文武朝臣亦不少,他与丽妃早有勾结,后宫有丽妃襄助,前朝又有他的外祖、舅父帮衬,加上他能征善战,不容小窥。
慕容慬道:“父皇和皇伯父最厌恶的是兄弟阋墙,我不能送出这么大的把柄给他。”
“几年前,你被人算计、追杀,逼得你不得不着女装逃命……”
“这事是继后所为。”
他说是继后萧氏所为,陈蘅根本就不相信。
萧氏虽然势大,还不足与大皇子一派相斗。
大皇子不除,她始终难安。
陈蘅想要再劝,慕容慬轻声道:“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若被父皇听到,他会生气,不得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若让燕高帝知道,慕容忻定会得到消息,这不是打草惊蛇。
陈蘅道:“我来北燕,还未与家中去信,我与我母亲传封书信,就说我在帝月山庄。”
“我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盟主携夫人云游天下,归期未定,现打理山庄事务的是左、右二位护法。”
在永乐邑见过陈蘅的江湖中人几乎都是太平帮、水帮的人,不是心腹,不能见她,这些人亦不会轻易走漏她的消息。
陈蘅道:“还是将我的信传回去,以免母亲心忧。”
“尊夫人令!”
慕容慬戏谑着。
陈蘅的眸光一黯,回头再来,她想嫁的还是他,明知这条路艰难,可她还是选了。
她恨、她怨……
却又不得不感动他的情深。
前世的他,在她逝后是孤寂的。陪着他的唯有他们的孩子慕容昊,那个五岁便已收敛了顽皮,听话乖巧的孩子,小小年纪已学会了安静,总是静静地陪着他批阅奏章,他看奏章,孩子就在一边读书、练字。
想到此处,陈蘅的眼眶一热,泪水悄然滑落。
“阿蘅……”
他想宽慰她。
她一句“无碍”,扭过头去,“你回去罢。”
就算接纳了他,可她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前世种种掠过心头,悲伤的、快乐的、痛楚的……齐齐涌在脑海。
点点滴滴,一叶一帆,都让她无法忘却。
她现在已经不再恨夏候滔了,陈蘅发现夏候滔对自己的感情,亦并不简单。
夏候滔其实一直在包容、在忍耐,忍得很辛苦。
她与夏候滔之间,亦有太多的误会。
他误会了她,以为她水性杨花,以为她是为另一个男人守着。
她亦误会了他,以为夏候滔一生最爱的是陈茉,其实夏候滔一生最爱的是他自己,夏候滔是为了权势一再地包容陈蘅。
被她忘掉的记忆,却是她与他相逢又结为夫妻的。
前世的他一想让立她为后,而她早已在有心人的所为下声乐狼藉,直至她死后,朝臣们才同意他立她为后。
逝后尊荣,也给了她的长兄,可是陈蕴自恃有南国皇族血脉,拒绝接旨成为新朝的皇亲,许多人都让他杀了陈蕴立威,可他却瞧在自己的面子上宽恕了陈蕴,下旨令陈蕴回发颖川祖籍,并下旨:“颖川陈氏百年之内,所有子孙不得入仕!”
百年入仕,就意味着陈氏将泯然于众。
湘太公自明白这其间的意思,大骂陈蕴不识抬举,强行让陈蕴分支,以免他累及全族子孙。
慕容慬佯装离去,走了一段又折回来,却听陈蘅步履艰难,一脸哀伤,她捧着胸口时,眉头微蹙,“我该怎么办?”
“明明还是无法接受他,却又不能离开他。若疯,可以逃避,我宁愿自己疯掉若狂,可以不再痛苦,我也可以为此狂乱……”
她一掌落在树干上,一掌击出,拳头当即皮破血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要让我恢复前世的记忆?爱不能,恨不能,痛苦的却只我一人。慕容慬……”
她想到胸口刺痛,眼泪不信地翻涌。
她以为可以逃避,原来却不能避。
“要么爱,要么恨,这般爱恨纠葛,会让我疯掉的。慕容慬,我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包括你,伤过我、背叛过我的人,我都不能相信。这一次,我嫁给你,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昊儿,为了让他出世。你们利用我做传宗接代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