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哲没说话,侧过身子关了灯。
两个人在黑暗中很长时间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对了,今天拍的部分……你是不是修改了剧本?”祁榛说。
“是说吻戏吗?”秋哲一猜就猜到了。
“唔。”祁榛觉得这样聊起来有些奇怪,就好像,他自己有多期待吻戏一样,其实,他觉得删了吻戏更好,和白馨云对起戏来更自如一些,但是,话都已经问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直没听你提过,今天拍的时候我才知道,刘导临时现场指导的,下次……改剧本了能提前跟我说说吗?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秋哲把胳膊枕在脑后,“改得很急,昨天晚上改的,今天又忙了一天,只跟导演说了。”
祁榛有些惊奇,秋哲擅自改剧本也就算了,改得这么急也就算了,跟刘导说了,刘导竟然同意了!
简直是……好匪夷所思啊。
祁榛被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以后的吻戏,都删了……”
“什……什么?”祁榛猝不及防又受惊了一次,“所有?”
“嗯,所有。”
“为什么?”祁榛没忍住问出口。
秋哲的神色掩在黑暗中,祁榛看不真切,只知道他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师兄觉得遗憾吗?”
祁榛摇摇头,突然想起来秋哲并没有看着他,又出声否认了。
他倒真不是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只觉得今天拍的部分删了吻戏倒还可以理解,但是全剧的所有吻戏都删了,会不会矫枉过正啊?而且,虽然他更在意一部戏的质量,但是,观众有自己的喜好程度,如果一部戏只停留在普通语言和动作上的话,会不会流失观众群?
“也不是算是全部吧。”秋哲笑了,“配角之间还是有的,也有更激烈的,主角之间……我还是觉得想把人物变的更理想化一些,得不到才会惋惜啊,观众应该也有同感。”
祁榛明白了,他理解秋哲想表达的意思。
一部戏,能做到让观众感同身受,因为人物的喜而喜,因为人物的悲而悲是很好没错,但是如果因为想看到的场景一直看不到,会忍不住追下去,然后,一直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觉得遗憾,回到命题本身,遗憾才是最能抓住观众的。
祁榛认为秋哲这个做法太大胆,但他不知怎么的,又觉得很妙,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这部剧完结播出后,观众们的反应了。
之后几天的拍摄,高黎一直没再缺席过,只不过祁榛一提起那天他和秋哲失踪的事,高黎就立刻顾左右而言他,祁榛心里有股莫名的火,又不知道是怎么烧起来的,就更火了,也不好发作。
秋哲不太出现在拍摄现场了,有时候好几天都待在房间里写东西,祁榛看过一丢丢他写的东西,格式像是剧本,应该是下一部作品,也不好打扰他。
祁榛一直以为编剧就是那种拿着电脑,喝喝咖啡,吹吹凉风,看看电影,然后噼噼啪啪敲击键盘,就敲出了一部好的作品,那么简单又惬意的生活,这种认知在见过秋哲工作以后,被无情地推翻了。
秋哲揣摩起故事来,可以三四天不跟任何人说话,只待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手机一直关机,电视从来不看,避开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除了祁榛,但是祁榛也很自觉地不跟他说话,怕打断他的思维。
常常,凌晨三四点祁榛醒过来,还能看到秋哲在阳台抽烟发呆,烟雾绕着外面的路灯一圈圈飘着,直到完全消散。
那个时候,祁榛总觉得,秋哲身处的世界,和他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某天,祁榛收工回房间,看到秋哲趴在阳台的桌子上睡了过去,桌子上放着两个空烟盒,祁榛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记得,早上他出门的时候两个空烟盒还不存在。
祁榛轻轻的拍了拍秋哲的肩膀,秋哲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抬起头来,看见他,恍惚了一下,“你怎么在这儿啊?什么时候回来的?”说完还傻笑了两声,弄得祁榛一脸茫然。
“嘿,醒一醒。”祁榛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轻身细语的,“我们还在剧组呢,你是不是累糊涂,认错人了?”
秋哲像是认真的反应了一下,才想清楚自己目前身处的位置,没说什么话,睁了会儿眼睛,完全醒过来以后,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洗了把脸。
出来后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收工比平时早啊,拍的还顺利吗?”
祁榛点点头,他挺惊讶秋哲那么忙竟然还注意到了他回房间的时间,其实他有刻意的留意有没有多余的房间空出来,他总觉得自己和秋哲空处一室,会打扰到他,而且,说实话,虽然秋哲非常自觉地在阳台抽烟,阳台写作,不会吵到他,但是祁榛本身的睡眠一紧张就不太好,拍戏又是他最紧张的时候,常常半夜醒来看到秋哲一个人坐在阳台工作,再次入睡就变得困难。
这样下去,对他们两个都不太好。
可惜,房间一直没有空下来的,祁榛也没好意思提起。
“拍到什么部分了?”秋哲随口问起来。
祁榛坐下来跟他好好说这段时间的进度,刘导和林导知道秋哲这几天一直在房间里搞创作,还提醒过祁榛照看着他点儿,不用他们说,祁榛也会关心秋哲的,但是前提是,秋哲要理他才行,好不容易秋哲有时间问问进度,祁榛话变得多了起来,一口气除了拍摄,还说了好多其他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