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可预备好了。”韩玹起身,意欲离去。
“大公子。”绯衣突然叫道。
“还有何事?”韩玹回过头,静静看着绯衣。
“绯衣对大公子一直有个疑惑,但求赐教。”绯衣道。
韩玹道:“不敢当,姑娘还有何事要问?”
绯衣坐起身,低低咳了一声,这才低声道:“绯衣明人不说暗话,大公子落得如今地步,心里竟丝毫不怨?不恨?何以能一如当年,行事做派依然我行我素?难道大公子从不曾想过,以你今日身份,若真同韩昱一较高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韩玹认真看着绯衣,沉吟片刻方道:“自古帝王之家,明争暗斗生死相搏,这并非是因仇恨而起,皆为了存活不得不为之。父王得封淮南王,有家弟侍疾榻前披麻送终,已是求仁得仁,全凭皇祖父长情。韩玠怨什么?恨什么?”
绯衣沉吟一番,又道:“可如今……那个位子唾手可得,大公子就不奢望?”
韩玹点头道:“对,奢望。既是奢望,便非是唾手可得,姑娘觉得呢?”
绯衣冷笑,道:“但愿你说的,乃是心中所想。”
“告辞。”韩玹转身出了屋子。
打开门,秦柏就站在门口,两人相视,都觉尴尬,一丫头走来道:“大公子,热水备好了。”
“小心伺候。”
“是。”
二人回到自己屋中,韩玹这才舒展了颜色:“你竟然还会偷听?”
“小时候跟你学的。”秦柏淡淡道,“绯衣所问也正是我的疑惑,刚刚大表哥那一番铿锵壮语,哄得了她却哄不过我。”
韩玹笑了起来,道:“自然,我相信你懂我。”
秦柏:“……”
韩玹摸他脑袋,勾了勾唇,冷笑道:“皇祖父还在,说这些实在为时尚早,当初父王和二王伯,哪一个没风光过,可谁又走到了最后……如今他们这鸡蛋都开始自内裂缝了,我还嫌太过早呢。还是让韩昱在那顶着吧,多顶一刻是一刻……”
秦柏呆呆看着韩玹,半晌方道:“你这样子……简直是刻的大表哥魂魄。”
“傻瓜。”韩玹敲他一下,道:“走,出门。”
“那绯衣……不管她了?”
“她洗漱好了自己会走,我又不是你玹表哥,还留她过夜不成?”韩玹笑道。
秦柏冷笑:“玹表哥也一再说,自己从不沾花惹草呢。”
韩玹哭笑不得:“又来。”
秦柏认真道:“听这绯衣话里的意思,可别坏事,我想,她手里定握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东西,他们二人撕破脸,这姑娘若是一怒之下失了方寸捅出些什么,到时候十五王爷或者韩昱狗急跳墙,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大表哥要当心。”
韩玹点头道:“当初二王伯的事,就是昭芫公主一手促成,不过,绯衣若是跟昭芫掰了,只怕落不得好……我得想想,既然他们要玩火,那就干脆让它该烧的都烧了吧,省得日后麻烦……该给大哥去信了。”
“竟是昭芫公主,那可是她亲生父亲……我,我一直以为是你做的……”秦柏瞬间压低了声音。
韩玹微微一笑,道:“表哥怎么能去染指这种事情,何况便是没有她动手,不是还有另一个?这绯衣一直与十五王叔苟且,早便吃定了他,二王伯这一去,只怕他也要到头了,但愿这一次是韩昱犯蠢,那才好看……”
秦柏:“……走吧,出门。”
二人再次出了城,沿着大路一直纵马往南,约么半个时辰之后,拐向北边小路而去,一直到山脚下,一座依山傍水的庄子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秦柏:“……”
“这……又是住着什么人?”
“你……”韩玹笑得不行,自顾下马,却不进去,沿着高高砌起的围墙往山根上走,“跟我来,你看这个小溪,上头可是一个天然的温汤子,四季如春。”
秦柏抬头往前看,果见山脚处烟雾缭绕,如若仙境:“真美。”
韩玹把马儿丢在一边,却是只拉着秦柏往里走,一直走到山根处,这才从一小门处进了庄子里头,道:“这个地方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又用了一年的功夫规划修缮,年前才刚刚落成,你看这里……”
秦柏跟着韩玹沿着木板铺就的小路绕到一座小竹楼后头,眼前豁然开朗,便见韩玹所说的温汤子全貌现于面前:“这般大!太……太美了!”
“也是当年在上官昭那儿得的灵感。”韩玹笑道:“这座小山就如一面屏风,恰好将我们的庄子完全隐去,之前这山后头是一个小村落,靠山根水养着自给自足如若一个世外桃源,也被我买下来迁去了别处,把那小寨子改成了一片农田,种植些药材蔬果,有人专门守着,我们这庄子也便安全了。”
“我们?”
“嗯哼?不喜欢么?这便是表哥送你的礼物,可没养着什么女人。”韩玹站在冬日的暖光下,笑得温和,“你有腿疾,需常年药浴,舅舅又受了伤需将养,若是只你一个,在我府上住着也无妨,可舅舅必是不肯的,所以我才想到了这里。我让人把药材直接用竹筐兜了扔到这池子里,过几日就换上新的,一些极难买到的我们就从后面田里种,这山上也有一些。夏秋时节,你和舅舅住这里还能日日有新鲜的菜蔬果子吃,怎么样,小柏可愿笑纳?”
秦柏面色古怪,嘴角抽搐不已。
☆、第49章
“怎么?”韩玹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