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跨进月门,直直朝正灯火明亮的厅子走去。
司季夏还未至厅前廊下,厅中圆桌旁正夹起一块鱼肉的楼远便发现了他,便又将刚刚夹起的鱼肉放回盘子里,放下筷子站起身,朝司季夏迎了过来,不惊诧于他手中的长剑,而是笑道:“世子如何来了?楼某瞧着世子的面色又不大好了,可是还未用晚饭,楼某正在用晚膳,世子是否到厅中坐下与楼某一道用膳?”
司季夏走到楼远面前,停脚,微微抬眸,眼神淡淡地看着客气笑着的楼远,浅声问道:“敢问右相大人,今日内子失踪,可是右相大人亲眼所见?”
“世子该不是现在才知道八小姐失踪吧?楼某可是让那个叫陶木的小少年早早就进宫将八小姐不见了消息告诉世子,楼某这儿也在第一时间让人去寻了,只是至今还未有八小姐的消息而已,若是再过一个时辰还未找到八小姐的话,楼某便替世子去报官,多些人多好找些,世子以为如何?”楼远这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稍稍敛敛嘴角的笑容,有些答非所问地为司季夏惆怅道,“楼某以为世子是早早去找八小姐了现下才回来,不过世子似乎是这会儿前不久才知道的,该不是那个小少年没有将这紧要的事情告诉世子吧?”
“说来惭愧,八小姐是在楼某府上不见的,楼某当是无颜面对世子才是,可是楼某不见世子似乎更说不过去,所以还是厚着脸皮见世子了。”楼远一脸的惭愧。
夜风微微拂起,拂过司季夏的发尾,拂过他手中长剑剑柄尾端缀挂着的浅褐色穗子,只见那穗子本是随风轻轻晃了晃,忽而荡开一个长长的弧度——
司季夏握着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向楼远袭去,以带着剑鞘的长剑斩向楼远的颈侧!
楼远还是那副为冬暖故失踪而忧心惭愧的面色,似乎根本还没有察觉到司季夏这一看似轻却又极快的举动。
只当那未出鞘长剑只差一分就要斩到楼远的颈侧时,只见楼远忽然往后仰身,看着他的动作很轻微,然他却是在那一瞬间将身子往后折下将近九十度,轻易地避开了司季夏的攻击,再直起腰身时往后退了两步,笑意重新在他嘴角及眸子中扬起,道:“世子这是做什么?怎地突然攻击楼某?难道楼某那句话说错了惹恼了世子?”
楼远笑吟吟的,就像他前一刻根本没有遇到危险一般。
司季夏面色不变,仍是眼神淡淡地看着楼远,仍未回答楼远的问题,也不介意他面上的吟吟笑意。
司季夏并未急着收回被楼远轻易避开了的攻势,只是待楼远说完话后才颇为缓慢的收回手,然他的手却不是垂下放在身侧,而是将剑移到嘴边。
下一瞬,一道刺眼银光忽闪,司季夏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直直朝楼远的咽喉刺来!
从拔剑到出剑,司季夏的动作快得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他的眼神也在那一瞬间骤然变冷,似乎真要一剑取了楼远的性命一般。
廊檐上挂着的风灯忽然猛地摇晃。
“铮——”利刃与利刃撞击而发出的尖锐刺耳声忽然在夜色里震荡开来。
只见司季夏那本该一剑就能刺破楼远咽喉的剑尖此刻正被一柄通体黑沉的长剑剑身格挡住,就挡在楼远咽喉前一毫之处,剑身很薄,薄到只要司季夏的手稍稍一用力,那薄薄的黑色剑身便贴到到了楼远的脖子上。
握着这柄剑的,不是谁人,正是楼远自己。
而他手中的薄剑,不是其他,正是他时时都束在腰上的腰带!
这一刻,楼远眼中有的不再是吟吟的笑意,而是冷冽,沉沉的冷冽。
面无表情的司季夏并未收回手,而是将剑往前推进一分,明明是看起来极为轻微的一个举动,却是让楼远握着剑柄的虎口一阵发麻,黑薄的剑身已紧紧贴在他脖子上,锋利的剑刃碰到他的下颔,划开了一道细细的血口子。
楼远没有反击,只就这么抵挡着司季夏的剑,不是他不敢,而是他知此时的他没有完全的胜算,因为司季夏这没有丝毫路数可讲的突然一招用的却是他五成以上内力,他看过他与白拂斗琴,他虽算不出他的内力究竟高到何种程度,然他却知,司季夏的内力及身手绝不在白拂之下,若非他心已大乱,只怕他根本来不及挡下他这一剑。
虽然他猜得出司季夏的身手及内力不在白拂之下,然他还是有些疏忽了。
楼远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冬暖故,竟能让司季夏失去理智。
若他理智尚存,此刻他绝不是向他拔剑。
不过他既拔剑,他倒也想看看他的身手究竟如何
司季夏在看到楼远咽喉前的黑薄长剑时,冷冷的眼神里带着七分欣赏,对楼远手中长剑的欣赏,将咬在齿间的剑鞘吐掉,赞道:“黑麟,好剑。”
有震惊在楼远眸中一闪而逝,只听司季夏继续冷冷道:“不过就算再好的剑,也挡不了我。”
司季夏话音才落,便见他的剑尖离开楼远的剑刃,欲展下一招,只见楼远手腕轻转,那薄薄的剑刃铮的一声轻轻打到司季夏的剑尖上,打得司季夏的剑嗡嗡一震,司季夏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直,楼远借此空档往后连退几步。
却也不过眨眼,司季夏的剑便紧刺而来,根本不给楼远丝毫准备的空档,似乎今夜非要将他踩到脚下不可。
只见安静的陌上阑珊里铮铮的利刃碰撞声不断响起,银白的星光在夜色里接连闪现,院子里的常青树树干上的划痕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