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孕后期呕吐并非好事,余晖也清楚肯定是包小小情绪波动太大造成的生理反常现象,清理好卫生间,端来温水和橙汁,备在床头。
“嘶……”侧卧的包小小忽地倒吸口气,双手托在腹底,刺|痛转瞬即逝。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余晖见状,手脚并用慌里慌张地爬到包小小身边,摸出变硬的腹底,惊道。“包子,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要生了?”
“不是。”包小小虚弱无力地摇了摇头。“假性的,这两天总这样。”
余晖不放心,手不停地摸着发硬的部位:“是不是假性的?双胞胎容易早产,要不咱去医院吧?”
“呼……”余晖说话间,疼痛又至,包小小按照孕期知识大全的指导,吸气又呼气,余晖的大惊小怪令他烦躁,口气不好。“哪儿就要生了?又没见|红!”
“书上不是说嘛,不一定见了红才是要生了!包子,你看看你,又疼了是不是?肚子摸着这么硬,咱还是去医院保险。”余晖坚持己见,忙叨叨地就要穿衣服,收拾东西。
包小小懒得跟他多废话,抱着肚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余晖,似睡非睡地迷瞪。
后半夜,包小小起了两次夜,胎儿压迫膀|胱,孕后期的尿频症状加重。
余晖耷拉着脑袋,和浓重的困意作顽强的斗争,双手上下顺着包小小抽筋的小腿肚子,而后,五根手指力度适中地揉捏僵硬的肌肉。
折腾得睡意全无的包小小拉住余晖的手,轻声呢喃:“老余,你说我该怎么办?白玄海是我爸爸,我想都没想过,你说,我该不该认他?老余,你知道吗?我跟你说过,我以前总是会想我的亲生父母或是亲生父亲和爸爸,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我想的最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你知道吗?听福利院的阿姨说,我才出生几天就被人扔在了福利院门口,襁褓里有张写着我出生日期的字条,就什么都没有了。福利院像我这样的孩子不多,出生就被遗弃的大多数是天生有残疾的,或是生了重病的,我常常想,我身体健康,智力正常,为什么我的父母会不要我呢?我想啊想啊,终于有一天想明白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爱我!如果他爱我,怎么舍得抛弃我呢?就算当时有困难,那度过了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老余,你知道没有父母的感受吗?在福利院,什么都是属于大家的。阿姨是,玩具是,饭也是,甚至连被子衣服都是,都是大家共享的,没有任何东西和人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只有父母,只有生我的人,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可是,他们在哪里?我也想有爸爸带我去公园里放风筝,也想有爸爸接送我上下学,也想有爸爸做饭给我吃,哪怕是打我骂我也行,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里写的那样,可是,我没有!
“老余,你了解一个孤儿的寂寞和孤独吗?任何节日,陪伴我的,都是寂寞和孤独。别人为我付出的,代替不了父母。我的养父母收养我,也不是因为爱我,更不是因为同情我,而是算命先生跟他们说,□□有助于他们的生意,我的八字与他们家相合,所以,他们才收养我。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供我衣食读书,抚养我长大,我很感激他们。但是,我知道,他们并不爱我。他们对我,像对小猫小狗,有感情却不是亲情。
“老余,我以为,这个世上根本不会有人爱我,我也不会爱上任何人。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我会爱,我爱上了你。呵……你知道吗?当初你戏弄我,来借此说明你不爱我,那时候,我有一种整个天都塌了的感觉,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躺着,想不通,为什么人人都不爱我?想到快死了的时候,才想明白,别人爱不爱我,我管不了,可是,我要爱自己。好好活下去,然后,自己爱自己。老余,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遇到他呢?我要怎么面对他呢?老余,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他,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为什么会这样呢?老余,我……我要怎么办呢?老余……呜呜呜……”
包小小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倾诉,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情难自禁地扎到余晖的怀里,啜泣不止,宣泄多年来承受的委屈。
余晖揽着包小小的后背,爱怜地摸着他的头,亲吻他的发旋,提到以前的那桩荒唐事,余晖再次心痛如针刺,作为在双父羽翼呵护兼之兄长陪伴之下长大的他,无法深刻地体会到童年无依的包小小的凄苦和悲凉。
事到如今,余晖才算彻底理解了最初认识包小小之时,为何他会如此跋扈,如此霸道,如此蛮横,如此强硬,因为他要保护好自己。
是的,在包小小的成长过程中,他得到的爱太少太少,他需要爱,渴望有人全心全意地爱他。偏偏,他又不容易得到爱,身边的人,真心实意爱他的人寥寥无几。
故而,包小小铸造出铜墙铁壁般的性格,他不愿与人亲近,也不喜欢别人亲近他,他害怕得到爱,因为他更害怕失去爱,他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孤僻,越来越自我。
包子,不要害怕,你的以前,我曾缺席,你的未来,我定会相伴,而你的现在,身边有我。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和承担。余晖望着陷入昏睡的爱人,心中默念。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夏的清晨,天地间笼罩着薄薄的轻雾,像是默立在窗边的余晖的心情。
藏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