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别碰锅!”
不知是外出劳累还是忧心费神的缘故,亦或是水冒了锅沿儿烫伤了手指的心悸和慌乱,包小小觉得后腰有些酸软,小腹的右下侧有些微痛,倚着橱柜,没受伤的手捶了捶后腰,又按了按小腹的右下侧,待疼痛好转,往锅里添了水,重新煮面。
煮好面,包小小将拌好菜的面端到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等候的余玥儿面前,安顿好小姑娘的饮食,轻声慢步地走进余秋风和马千里的卧室,看了看闭目静躺的马千里,压低嗓音对余晖说:“老余,你和父亲去吃饭吧,我煮了面,还有剩菜,菜拌面,我来守着爸爸。”
呲啦,余晖撕开绑在马千里手臂肱动脉上方的水银血压计的袖带,摘下听诊器,几不可闻地叹息,报出测量血压的数据:“高压150,低压100,吃片药吧。”
自打马千里上次突发心肌梗塞动了手术,定时的体检和日常的养生都列为生活重点,家里添置了不少简易便携的体检设备,血糖仪、血压仪和心率监测仪。
余晖和包小小是年轻人,相信那些进口的自动监测仪器,余秋风和马千里是老派人,还是相信手动老式的仪器,因此,家里的设备分为传统和现代的两套。
心脏病和高血压从来都是相依相伴,两种病患如同亲密无间的好兄弟,谁都离不开谁。
伺候马千里服下降压药,余晖又仔细地观察着置于他心口处的心率监护器,仪表显示他的心率时而过速时而过缓,快快慢慢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定,说明被监测人的心如乱麻。
“你吃饭了吗?”俯身的余晖直起腰,面朝包小小,见他脸色不佳,想必是又累又忧所致,语气关切。
包小小摇头:“我不饿。”
他没有撒谎,的确没有分毫的饥饿之感。
相反,小腹的钝痛似有加重,后腰酸得快要站不住。
而且,胃里泛起阵阵恶心,又不像是孕吐,总之,浑身难受得紧,又无法言明。
“晖晖,你去炒两个菜,小包现在必须要好好吃饭才行。玥儿呢?中华他们呢?”余秋风既担心马千里的病情又惦记儿媳和孙子孙女。“我在这儿守着你爸爸就行。”
“玥儿吃拌面呢,中华他们喝了粥正迷糊着呢。”不等余晖接话,包小小回道。“锅里还有些白粥,待会儿,爸爸好受点,喝些粥。父亲,您和余晖去吃饭吧。”
三人你推我让之时,马千里缓缓地睁开眼,面白如纸,气若悬丝,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胸口微弱地起伏,不甚清晰的目光搜索着余晖的身影,口中发出细微的呼声:“晖晖……”
“哎,爸爸,我在这儿呢!”余晖听见马千里叫他,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他身边坐下。
“晖晖,答应爸爸,千万不能叫高格的爸妈把玥儿接走!千万不能!”马千里提及此事,攒足气力握紧余晖的手,双目含泪,说话中气不足却语气相当坚决。“打官司咱们也不怕,我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赔它个倾家荡产,也不许有人抢走我的孙女儿!晖晖,你是好孩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许他们带走玥儿!”
马千里情绪激动不利于缓解不适,余晖急忙表态安抚他:“爸爸,我知道,您放心,谁也带不走玥儿,玥儿是您的孙女儿,谁也带不走她,您放心吧。您别太激动,对心脏不好。”
余晖的态度令马千里稍作安心,许是想到早逝的儿子,再次湿润了眼角,鼻塞音颤:“晖晖,我和你父亲,我们……我们对不起你哥哥!如果不是我们,你哥哥他……不会……他还不到二十三岁!他还那么年轻……玥儿是他拼了性命保住的,是你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留下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替他好好地照顾和爱护女儿,这样,他才会原谅我们,才会原谅我们……”
“千里……”马千里的字字句句好似利针扎在余秋风的心窝,刺得他剥皮断筋的痛不堪言,登时潸然泪下,拉住马千里的手,悔恨和自责涌上心头,晃着头说不出话。
“爸爸……”每每提及余晨,都会引来全家人的伤怀,何况又是如此敏感的时候。平时隐忍的余晖也情难自禁地落了泪,攥着马千里手不自觉地缩紧。“您放心吧,我不会叫任何人带走玥儿的,玥儿永远都会在咱们身边。您现在身体不好,不要多想,安心养病。”
马千里疲乏地冲余晖点了点头,又徐徐地合上眼,歪过头似睡非睡。在包小小的坚持下,余秋风和余晖来到客厅里吃晚饭,父子俩均是心事重重地食不知味。
余秋风挑了挑碗里的面,喟然长叹地放下筷子,双手的拇指按着太阳穴,却无法减轻他的烦躁和忧愁。
“父亲,多少也要吃些东西,爸爸已然病了,您可千万不能再倒下,爸爸还要您来照顾呢。为了爸爸,您也得保重身体啊。”余晖夹了大块的鸡蛋放在余秋风的碗里,晓之以理地劝他。
“嗯。”余秋风听罢余晖的话,深知他的意思,重新拿起筷子,即便再没有胃口,为了照顾马千里,逼着自己吃完了整碗面。
余晖机械地重复挑面的动作,劝得了父亲却劝不了自己,满腹心事的他哪里咽得下去食物,好不容易拖延到余秋风吃完回到卧室,余晖才将已经凝固成坨的面条倒进了垃圾桶。
逐渐好转的马千里喝了小半碗白米粥,血压和心率也慢慢地恢复到正常值的边缘,气色和精神也大好于之前,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本来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