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有时停,有时下,总也不断,路滑难行,走得极慢。每隔一两天,就会有人将东方飞云与铁琴的消息送来。
铁琴公子身体还是不好,仍留在关风岭。
铁琴公子已能起床,就是清减了不少,瘦损得厉害。;
今日铁琴公子大醉,东方总垛主陪铁琴公子,也醉了。;
今日铁琴公子又是大醉,舞了一通剑,突然摔了一跤,人事不省。东方总垛主亲自为铁琴公子熬醒酒汤。;
铁琴公子仍是大醉。东方垛主么?......东方垛主说,不用管,让他尽管醉。;
今日不曾饮酒。铁琴公子练了一整天的剑,饭吃得少,比前几日好些了。晚上东方垛主和铁琴公子对剑,被铁琴公子逼得狼狈不堪,滚到了泥窝里。铁琴公子哈哈大笑两声,突然抛了剑离去。;
......
无论听到的是什么,凤三从来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连章希烈也无从猜测他的心思。感情的事原本就是难以说清的,这种掺杂了兄弟情谊和利益利用的感情就更难讲,一次次的暖昧,一场场的算计之后,岂会什么都不留?又有什么还能是纯粹的?
这一晚,行到云宵岭。寒风刺骨,铅云低垂,早早安排了宿处,章希烈坐在红泥小炉前温酒,凤三披着一条大氅处理教务,批阅一天堆积的文书。文书是章希烈整理过的,按重要程度分门别类。章希烈记忆力极佳,凤三一面看,问到哪里章希烈都对答入流,分析事理丝丝入扣。
商议到一半,章希烈用毛巾托着酒壶走过来,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凤三。
凤三才把酒杯凑到嘴边,便有人在门外禀报:;小陈回来了。;
凤三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有人走到门外,就在雪地里跪下去。
起来吧。;凤三说。
那人谢过,站起来道:;三日前......;迟疑着不肯往下说。
。;
是。三日前,铁琴公子和东方垛主吵了一架,忽然失态痛哭,策马而去。东方垛主半夜里才把铁琴公子带回来,铁琴公子高烧不退,东方垛主亲自以冰水替铁琴公子擦身子。后来,后来......后来有侍婢见东方垛主与铁琴公子相拥而眠。;这人显然知道凤三、铁琴、东方飞云三人间的纠葛,说起话来极来避讳。
哦?;凤三若有所思道。
侍婢送进去的药膏里有凝露。;
听到这句,章希烈一震,手里的酒杯一倾,却被凤三扶住。章希烈望向凤三,凤三也在看他,然而眼光是散的,神思不知在哪里飘荡。凤三将章希烈手里的酒拿过去,放到案子上,站起来缓缓踱步。
凝露的用处章希烈明白,凤三也明白。
将铁琴一手推出去的是凤三和章希烈,然而真正听说这两个人在一起,心里的滋味又是别样的。
好一会儿,。;
章希烈知趣地把酒拿回去放在红泥小炉上温,漫不经心地挑弄炭火。炉子暖烘烘的,把他手脸烤得热腾腾,忽然一双凉手按到脖子里,冷得他打了个机灵,却坐着不动,任那只手沿后领钻进去,贴着光溜的背往下抚摸。
章希烈叹了口气,道:;我真是看错你了。;
怎么说?;
我刚才还想,你今晚大概会伤心得吃不下饭,然后抱一坛酒跑到外面大醉一场,找个没人的地方流几滴眼泪。要是我去找你,你正好骗我说风太大,天太冷。就算不这样,你也至少应该皱住眉头,看起来愁闷一点儿,黯然神伤一点儿。;
凤三哈哈大笑,捏住章希烈的下巴狠狠亲上去。章希烈被他牙齿刮到嘴唇,疼得直往后缩,那双手钳子似的,却是挣不开。章希烈被凤三亲得喘不气来,好一会儿,凤三才放开他,惊奇道:;我以为这根舌头多样巧,试了试,却是笨得出奇。;
章希烈挑了挑眉,攥住凤三发髻往下狠狠一拉。凤三吃痛,咦了一声,被章希烈吻住。你来我往,弄得跟打仗似的,扯乱了头发,扯松了衣裳,正闹得不可开交,凤三忽然一把按住章希烈,沉声道:;怎么了?;
一个焦虑的声音在外门道:;回禀教主,在龙骨山下归顺我教的二百余人中,有一百多人突然上吐下泻,已有十几人死去。谣言四起,说龙骨山下所服的圣药根本无解,剩下的那些人聚集起来,看来是要作殊死一搏。;
凤三沉声道:;给他们服解药没有?;
服了,无效。;
凤三凛然一惊,喝道:;请珍珑姑娘来!;
当日在龙骨山下服圣药归顺凤三的一共有六百余人。当时收编后遣往各处的有四百余人,余下的二百人跟随凤三北行,一路上铺路搭桥吃尽苦楚。这些人中不乏强手,一旦哗变起来镇压不易,消息传出,那四百余人继续哗变,将是一场大动荡。
凤三一路往外走,连下数令:
传令光明右使孙辟凉,谨守本位,不得干涉它事。;
传令大护法姜富通,把我的话讲给那一帮人听:教中生变,愿与我教共进退者立于右侧,凡欲以颈项试我刀锋者立于左侧。;
传令光明左使路无诛,严阵以待,以备大敌。;
传琉璃,要他来我身前侍候。;
凤三走到前面院子,只见十几具尸体并排放在门板上,珍珑就住在旁边院子,不多时就赶了过来。凤三略作述说,珍珑打开一具尸体上盖的白布,翻开眼睑、口唇、耳朵各处看罢,又掀开衣服检视,问了问死前症状,秀眉微微皱起来。下属们又送了几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