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了好几批木料、石材,运往城外的过程颇费时,木料、石材搁在司舶港口的仓库,你传我的口谕让底下人明白,那些东西半点也少不得。」
他明了在港口当差的有不少油水可捞,行使的伎俩不外乎来个假扣押真敛财,拿钱疏通之事便会不断上演。
几批木材、石料所费不赀,那价值性易成为贪吏觊觎的目标。
黎生一点就通,但纳闷,「外人不知这几批木料、石材的主人乃是捏造的人头户。爷制造假象让人以为只是护航,您何须隐瞒?」
孟焰冷嗤了一声:「莫非你忘了,我在外的名声狼藉,我可不想坏了这项美誉。」
美誉?黎生的表情一僵。
孟焰卷起蓝图,随手扔给他接着。「你让人谨慎的办,已招揽的工匠不少,就按日期动工。」
「属下遵命。」黎生猓视线自然地搜寻爷的小奴才。
思忖这时候,他该不会还在遭受严总管的荼毒?
行色匆匆,乔宝儿提着篮子,每日到书房、习字之前,先闪入地窖内。
「小狗子。」他压低音量喊,以免制造出太大的回音。
小狗子一见到他就问:「小宝儿,你今天带了什么?」
「烧鹅。」他偷藏了一块烧鹅腿给小狗子。
他亲自揽下煎药的活儿,入夜后就犯不着摸黑到厨房捡剩余的药渣,他只须把药分成两碗,一碗留给小狗子。
「你有没有起来多走动?」他关怀道。
小狗子的腿当初被打废了,黎生虽然替他接回骨,但虚软无力。
「我整日被关在这里无所事事,你以为我会没试着走路?」他仍想离开地窖,「小宝儿,你能不能找个锁匠来把铁链打开?」
「你在说梦话么。」他递给小狗子碗筷,把药搁在一旁。「我能偷偷摸摸的拿这些东西给你,就该偷笑了。」
小狗子登时闭嘴。
有时候问起小宝儿的情况,知道他冒着风险为他送饭。依情况,主子若外出,小宝儿便会提桶水来为他净身,捡别人丢弃的旧衣裳给他替换。
他为他做的,够多了。
乔宝儿蹲在他身旁,按摩他的双腿,略显懊恼地说:「我想过拿斧头来砍锁,但是我怕一个不小心会砍到你的脚,这法子行不通。若是拿锯子来锯,你的脚肯定也会受伤的,也就作罢。
「之后想了好几种方法,拿菜刀也不行,厨子会发现。还有什么能拿的?」他拿过铁丝挑锁头,试了好久,结果把铁丝扭断,至今还夹在锁头缝里弄不出来。
「你想的法子都好笨!」小狗子边吃边抱怨。
小宝儿怎不变得聪明一点,有胆子一些?干脆挟持严总管,威胁众人把钥匙交出来算了!
「小狗子,不要太为难我。」乔宝儿咕哝:「我的能力有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万一小宝儿生气不拿东西给他吃就糟了。黎护卫只在晚上时候过来,他可不想恢复以前只能一天吃一餐。
「我没生气。」乔宝儿明白,小狗子一直被炼着,在地窖好长一段时间,闷久了,说话的口气难免凶恶。
两人能聊的话题愈来愈多,小狗子每日都期待他到来。
即使小宝儿停留的时间短暂,起码能为他解解闷,不像严总管或其它人,心情不好就拿他出气,动则打骂一顿。
「小宝儿,你还有没有被主子打?」
他摇头。
「我看你每日带药过来,该不会是你买的?」
「不是,我把银两寄回乡了,药是主子差人拿的。你别提药了。」主子要他白白胖胖,抱起来舒服。他不想让小狗子知道自己药不离口的因素。
「小宝儿,你说不提,我也不会再问。」
他怕小宝儿气闷之下不肯陪他说话。况且他又不是不清楚,小宝儿会受到主子挨揍,那些伤痕都藏在衣服底下,表面瞧不出来。
他交代:「小宝儿,咱们当奴才的都让人瞧不起,伺候的主子若高兴,就赏你一顿肉吃,若不高兴,赏得就是一顿皮肉痛。等你在府中为奴的期限一满,可千万别再签下卖身合同。」他在暗示小宝儿别太犯贱,任人玩弄。
「嗯,我想回乡,以前就跟你说过忍耐几年后,咱们就自由了。是你自己想不通,小狗子,偷东西是不应该的。」
「呿,我都做了,也沦落到今日的地步,你就别啰唆了。」他继续扒饭吃,也不想再谈以往的错处。
乔宝儿拨了拨他顶上纠结成团的发,随即从衣襟内掏出一把木梳,塞给他。
「赶快藏着。」
小狗子斜睨了他一眼,啐道:「藏什么啊,你真笨!别人会以为是黎护卫给我的,不会怀疑你。」
「呃,也是。」他一紧张就怕东怕西。「我去给你清理、清理便盆。」他沿着墙面走,至今仍是相当怕狗。
走出地窖外,暖阳的光线刺眼,他眨了眨眼睫,清瘦的身影朝草丛里走去。
这座院落设有水井,也有亭子,乔宝儿霎时忆起和主子抓蛐蛐儿的情景。
这时节,没有蛐蛐儿出没。
蓦然,他转身,小脸显露不安地张望四周,养成习惯查看身后是否有人经过或发觉他的行踪。好似做贼般感到心慌,不踏实。
敛下身子,他不后悔自己偷偷地照顾小狗子。
孟焰隐没在远处,小家伙的形踪早已了如指掌,包括他和小狗子的对话都一字不漏地听在耳里。
小家伙......吃里扒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