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修的心迅速沉下去。
“你是不是已经走了?”
还是没有回应。
符修泪水夺眶而出。
难道你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吗?难道今晚一别就是最后一面了吗?
“广陵……你别不理我啊……说话啊广陵……”
那头终于有了声响。声音低沉沙哑:“你想说什么?”
“回家。我当面说给你听。”
“……好。”
两人都哑着嗓子挂了电话。
符修借了季铭的车,疾驰而去。
陆羽望着符修驾车离开,停车场里白晃晃的灯光照得陆羽表情阴鸷。
“别只会说大话,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挽回!”
“哼……‘你的’……没人教过你不要乱认别人的东西么?!‘你的’?!是我的!我的!!我的!!!”
他厉声嘶吼。
符修那句话钢钉似的生生钉入他的关节,拔除不去。
一团火窝在心口,他一脚踢在车身上,车子发出尖锐的鸣叫。警卫循声而来。
“少爷,还是回酒店吗?”肖伯问,然而得不到回答。
没人能懂广陵看见符修那一刻时的心潮澎湃。
符修瘦了很多。怎么会瘦成那样呢……纸片似的,轻轻一碰就会倒。他的眼睛里全是水光,好像须臾间就会掉下泪来。
你也在痛苦吗?也在为这短暂的会面激动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和陆羽纠缠不清呢?
他接起电话,听见了符修的哭声。
“回我住处。”
肖伯调转方向。
车内没有开灯,流光从车身上掠闪而过。一段明一段暗,间或照亮男人脸上蜿蜒而下的泪痕。
符修不知道陆羽到底使了什么离间计,知情人除了广陵陆羽,他还想起杜非。那晚他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符修一拳,看来也是知道的。符修拨通杜非的电话,接电话的人不阴不阳地说:“有何贵干?”
“杜非,2月16号晚上陆羽是不是去了?”
杜非冷哼:“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个干嘛。我平时是挺不喜欢他的,但要不是他,广陵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我只问你,他说了什么?”
“他揭穿了你的假面,可惜广陵——”
“杜非。”
“你现在问了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敢说那照片里不是你?!敢说你没有背叛广陵?!”
照片。符修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我敢说。”
“我呸!少恶心人!虚伪也该有个度!”
符修突然想起和胡曼一起吃饭那天晚上的闪光。
“杜非,你情愿看图说话我也没办法。但是别把无妄的罪名加到我头上。”
“那照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能冤枉你了?!”
“我承诺过会和广陵好好处,我说到必会做到。”
沉寂了好几分钟,杜非重重地咂了两下嘴,将来龙去脉告诉符修。
“我就再信你一次,如果——”
“没有如果。”符修把车停下,望向灯火通明处,“再没有如果。”
进了房子,肖伯正要走,迎面看见符修,说:“少爷在楼上书房。”符修抹了把脸:“我知道了,谢谢您。”
符修一步步拾级而上,推开半掩的书房门,广陵正背对着他站着,听见响动也没有回头,只说:“什么事,说吧。”
时隔多日,终得再见。咫尺之距,却恍如天堑。
符修未语泪先流。
“你以为我在骗你,对你的好都是假象;你以为我恨你,想摆脱你;你以为我和陆羽厮混,和别人不清不楚……你对我失望了,你要抛弃我……不肯见我……”
符修话哽在喉咙,泪水越发汹涌。而男人深色的背影始终岿然不动。
“不转过来吗?不看看我是怎样一副落魄样子?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是不想看见我?!”
“为什么,你宁愿相信陆羽的片面之词也不肯来问我?问:你是不是恨我?!是不是要离开我?!是不是和别人勾三搭四?!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问我?!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闷在心里!为什么那么狠心断绝和我的一切联系?!为什么自说自话地判了我的罪?!为什么要抛弃我?!”
“你问过我了吗?!问过了吗?!!你回答我!!!”
符修的嘶吼如矛,广陵心如刀绞,他转过身来,眼角发红,看见符修苍白濡湿的面庞,颤声道:“别哭……”
“自怜自哀很有成就感吗?!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都过的什么日子?!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知道我有多绝望?!!”
广陵靠近歇斯底里的青年拭去他的泪水,符修的颊上一片冰凉。这阔别已久的触碰让广陵再也盛不住眼底的液体,声音低哑:“别哭……”
符修狠狠抱住他。
“我没有……陆羽说的都是假的。照片是他断章取义。他随便编两句你就信了……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那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广陵身躯一震。
他还抱着青年,他听见他说……我爱你……
他曾经以为最无望的感情得到了回应,他以为会永远憎恨他的人,就在刚才,倾吐了爱语——
“我爱你,你信吗?”
往昔光阴浮上心头。
明明在符修住院的时候就决定过,飞蛾扑火也好,万劫不复也罢,始终待他如初。如今的自己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