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却连开口说话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
当年花溪被灌下绝尘水的眼神太绝望,是戳伤他这些年来痛苦疼惜的全部。
也许,如今这般情形才是好的。花溪这般生活平静又安宁,他本就不该再出现。
……那,等生死劫一过,就离开吧。
云岐抚了抚鼻尖,无声的掀起唇角,苦涩又怅然。
到时候就离开,此生再不扰他,让他如此宁静过完此,这才是自己该做的。
云岐长长呼出口气,仰在枕上闷闷的笑。
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还在犹疑什么?破开生死劫就立刻离开,不论是去找小徒弟九韶嫣还是逍遥去其他地方,只要远远的离开花溪就成。
只要离得远,心再疼也赶不回来。就算是相思冲动也会在长途中满满磨回成清醒明智,只要花溪稳坐天算神坛,不再受情痴所累,那就是余生的念想。
所有的过往刻骨相思炽痛,他来尝。
***
次日,云岐又被叫去打扫庭院。长廉一直用老母鸡护崽的挑剔目光打量他,念叨着:“你昨日有没有对楼主说奇怪的话?”
云岐心下一动,“小的昨日是回了楼主几句话,可是小的答的不好恼了楼主?”
长廉纳闷的挠头,“大概不是这个缘故......反正今日小心伺候着!”
云岐应了声,入了院。
别离花今日掉的极多,他用扫帚慢吞吞地扫,眼睛却往树上瞄。可今日花枝上空荡荡,竟没那抹淡色。
花香中蕴含了些酒香,味道狠命的击中了云岐。这个味道,这个味道正是从前阿溪年年从中都给他带回的中都酒香。他握扫帚的手一紧,被回忆冲击的险些暴露心绪。
“哗啦。”
满是枯荷的池水溅扬,脱了外衫的花溪发间湿漉,站在没至腰间的浅水中,道:“是你。”他发有些乱,眼中微红,显是昨夜并没有休息好。池岸上东倒西歪着不少酒坛,看来在此之前他喝了不少。
云岐冲出的步子被他极冷的目光渐渐阻住。
“楼主今日不吃栗子吗。”云岐上前,蹲身伸出手,“天将入秋,池水易寒,饮酒不宜。我拉楼主上来。”
花溪甩了甩发间的水珠,漠视他伸开的手。“这些是你那位小医师教得吗。”
被空置的手固执的伸在那里,云岐轻啊一声算是应答。
“听说他医术不错。”花溪冰凉的指尖拨开额前碎发,“你们倒是情意不浅。”
云岐现在根本不关心话唠许牙牙医术好不好,他只想立刻马上把站在池水中的人捞出来,用热水擦拭裹上厚毯塞进被窝里!
“楼主......”指间一冷,整个人被猛然拉进池中。池水陡然四溅,云岐还没露出脸,那双冰凉,却该死的让他冲动的手就拽在他腰间。
咕噜。
一口水灌进喉咙,明明是冰凉,身体却无法遏制的滚烫起来。对这个人长久以来的思念几乎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喷薄而出,灼热的令云岐颤抖。他一把扣住摸到自己腰间的手,紧紧拽在掌心,像是生怕再丢掉一样的用力。
云岐看见花溪被打湿显露的紧致腰身,脑中已经被抱他抱他快他妈的抱他疯狂占据!
他有多久没有抱过他了?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八十年甚至更多!
“松手。”花溪抬起被他紧拽的手,皱眉冷淡。“长廉没教你规矩么。”
喷涌的情绪又被这个人轻而易举的卡在要害,差点崩堤的理智渐渐归位。云岐迟疑一瞬,像是要记下他指尖的冰凉。在花溪几乎要以为他不会松手时,指尖的紧握已经被放开。
花溪目光落在他松开的手,分不清是失望还是自嘲。
“退下吧。”
眉骨上的疤痕灼痛,让他不禁伸出两指按在上面,深深皱眉。见云岐不动,再次道:“出去。”
“楼主上岸罢。”云岐大有你不上我不走的气势。
“出去。”
云岐不动。
花溪的眼越来越冷,两人对峙眼见要爆发,不想云岐深呼一口气,上前一把将花溪按进怀中,打横抱起,就往岸上去。
“楼主醉意浓重体力不支,我替楼主上岸。”
花溪伏在他怀中,发长长湿湿的披散,里衬湿的厉害,浑身凉的像是没有生息,让他淡然的侧脸更加拒人千里。他既不挣扎也不恼羞成怒,就这样任凭云岐抱他上去,反倒让云岐步步刀割,心口抽痛。
瘦。
他的阿溪瘦的厉害,冰凉的触感让他恐惧,他抱着他,紧紧的将翻涌情绪都按在胸口,那些掩埋的情绪让他呼吸困难。
别离花洋洋洒洒落在他和他的发间肩头,花溪恍惚中觉得这条路好生漫长。漫长到让他眉间刺痛,漫长到让他悄悄拽紧他的衣角,闭起的眼中酸涩可怕。
云岐去了花溪一直没离开的那座阁楼,空荡荡的房间里窗户半开,笔墨具备,窗前繁茂出奇的别离花也尚在。
物是人非。
背脊上多日未动的蛊虫忽然抽动一下,刺痛感从脊梁蹿上脑海,云岐脚步迟缓一瞬,紧了紧抱着花溪的手臂。
糟糕。
似乎离阿溪越近,冰蛊越是躁动。明明有许牙牙夜夜金针拿捏,蛊虫几乎将死,可这时的蠕动竟有些起死回生的意味。
他将花溪放在榻上,背脊上的刺痛感随着指尖的触感不断加重。
嘶——不能再多留了!这玩意一旦爆开痛苦,他必然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