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怎么不动了?你该不会是在顾念旧情吧?”
那人并不答话,侧耳听着洞外声音。
周凛惊怒,骂道:“九垣,你还不赶快把狐珠取出来!”
那人仍不理他,手上动作却是依周凛的命令继续起来:他缓缓从陆潜腹中抽出右手,掌心一枚赤红珠子,浸在热腾腾的鲜血里,熠熠生辉。
陆潜倚着洞壁,勉强保持坐姿。他仍不死心,掩着伤口叫九垣的名字:“九垣……我是陆潜……”
九垣容貌未改,眼中却没了清明,望着陆潜便跟望着地上石头一般。
周凛嘶声大笑。他身体虚弱,笑过之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用气音嘲道:“陆潜啊陆潜,你当日命大,平汝杀你不死,被你逃走。没想到现在你还是落在我手中。”说完,他对九垣斥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狐珠拿来给我!”
九垣低头看了眼沾血的狐珠,然后递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陆潜眼睁睁看他把狐珠交给周凛,心知已经唤不醒九垣神智,只得强撑了精神质问周凛:“你究竟对九垣做了什么?”
他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自在谷中见到九垣与周凛站在一处便不断升腾。陆潜不敢也不愿去信,只能抱一线希望,暗求周凛的答案与那念头不同。
周凛却像看出他心中所想,出口便是讥嘲:“你那掌门师弟都命人连夜搜山了,我对这狐狸做了什么,你会猜不出?”
这一句便是坐实了陆潜的猜想。
九垣是当真被他炼作了管狐。
陆潜心中大恸,喉间一甜,几乎吐出血来。他腹部伤势颇重,此刻气血翻腾,只觉呼吸艰难,眼前也阵阵发黑,一句诘问起了个头便再说不下去:“你……为何……”
“为何?”周凛仍是讥笑,喉中嗬嗬作响,“我与这狐狸本无冤仇,是它被人叫仙君叫得久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仙,竟管起不该管的事来!”
他气虚,说几句便喘上许久。九垣在他身侧站着,神情木然,连手上血迹也不拭去。
周凛喘匀了气,又转头恨恨瞪着九垣,骂道:“若不是你这孽畜,我那自小恭顺有礼的大徒儿怎会当众与我决裂!青风观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他怒火烧心,九垣却还是那副呆板模样,周凛气不过,一手指在面前:“给我跪下!”
九垣照做。
周凛一脚踹在他胸口。
周凛气力不足,九垣只是歪了歪身,并未倒下。他神智不明,并不觉得屈辱愤恨,在一旁看着的陆潜却是再压抑不住舌下腥甜,一口血立时喷在地上。
周凛见他吐血,抚掌连道几个“好”字,脸上讥笑更甚:“真不愧是好友知交!陆潜,你师父说你命数极佳,中镇山上若是谁有大机缘,必非你莫属。怎么我现在看着,你的命数却是要到头了?还是说,”他一脚踩在九垣肩上,“你也被这孽畜迷了心智,连道也不修了?”
“你又有何颜面说什么修道!”陆潜吐尽口中血沫。他身上无力,一双眼却极亮:“你方才说你那大弟子冉日青当众与你决裂?你观中弟子张芝道你离观后便不曾归去,未曾离观的冉日青却是何时何地与你‘当众’决的裂?”
“这……”周凛支吾起来。
陆潜看他反应,心中更加笃定:“青风观被屠当夜,你就在观中!”
周凛阴沉下脸色,目光不善。
陆潜急促地喘了两下,又道:“九垣道行不浅,若要害他,只有趁他天劫动手。九垣天劫之后踪迹全无,现在想来,却是被你得了手。张芝说观中出事当夜,他曾见到九垣;而算时间,九垣那时候该是已经被你——”他顿了顿,“被你炼成管狐……”
周凛打断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潜按着伤口,道:“周观主,当时血洗你青风观的,恐怕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吧?”
周凛定定看他,良久,突然笑道:“陆潜,你果然聪明!只是,”他语调一变,阴森古怪,“聪明得还不够。”
他抬脚让九垣起身,下一刻便把玩着狐珠,下了杀令:“杀死陆潜。”
九垣也不说话,转身便往陆潜那处走。他右手的血液还未干透,凝在指尖将落未落。
陆潜望着他走近,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只是突然记起昨夜那盏灯火,胸口抽痛起来。
“这次,怕是又要惹小饕哭了……”他垂下眼,低低叹气。
九垣抬起手,纤长五指霎时变作利爪,眼见着就要刺进陆潜左胸——
洞口突然响起一声暴喝:“谁都不许伤我的人!”
这一声气势十足,只是声音还稍显稚气。
陆潜抬眼望向洞口,只见一只半人高的兽形堵在那处,圆目吊睛,一口利齿骇人非常——小饕难得有如此凶狠的模样,陆潜此刻见到,却不觉得威猛,反而暗叫糟糕。
小饕年岁虽然不小,可一直未曾好好修炼,加上封印作用,连化形都不过是最近的事。他在灵山是山大王,又有花豹他们帮衬,别说跟哪个妖怪打架了,就是自己捕猎都不见得有过。
这样的小饕,便是气势再足也斗不过九垣,更何况九垣后头还有个老奸巨猾的周凛坐镇。
他心中担忧,面上却不敢泄小饕的底,只勉力坐直身子,焦急地往小饕身后张望:小饕身后并无他人,本该守在他身边的花豹不知为何竟没有出现。
陆潜忙着找花豹,小饕却只顾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