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下,不好的预感涌上淮钧心头,他不安地再问一次: “发生什么事了?”
“急病再加上一些老患、钧儿,外公老了,这个日子早晚会到。”
“不会的、我马上让太医过来。”淮钧勉强一笑,安慰着郑太傅。
虽然他与郑太傅不是经常见面,但是他知道郑太傅是疼爱他的,所以心底里还是有一份感情。
“不用了,外公的身体外公最清楚,就当外公下去与你母后她们一家团聚吧。”郑太傅对于这回事倒看得坦然,人总有一死,他能活到白发苍苍这个年纪倒是他赚倒了,但他在这人世倒有一件心愿未了,他颤抖的手握上淮钧说: “钧儿,外公就只一件遗憾,就是看不到你登上皇位。”
“会看到的、外公你会亲眼看到的。”
“对、对。”郑太傅又是慈爱一笑: “我和你母后都会看到的。”然而下一刻,他话峰一转,老迈的眼睛亮出了年青时候对于理想那份坚持的光芒: “我知道你大皇兄等人还是不死心,待我去了,你就以办丧之名让怀风上京,他的定武军总能制得了永霆的定安军。”
淮钧不确定地看了郑太傅一眼,他知道这是个好主意,因为他缺少的就是一个有力的理由让江怀风上朝。然而他的确狠不下心用这一个藉口,他外公的丧事怎可能与干戈之事牵连?
郑太傅看到淮钧的犹豫,又说: “不须犹豫,成大事者必须狠心,这事就这样决定吧。”
听罢,淮钧便狠心地点头道: “我知道了。”
关于狠心这二字,淮钧由三年前开始已经做到了,现在既是郑太傅首肯,他又何须妇人之仁?这是郑太傅的遗愿,这是郑太傅最后一件能为他做的事了。
“钧儿,你是太子,你会名正言顺的登基,你让怀风上朝只是一个保障。”
“我明白。”
看着诺煦和永霆暗下的行动,淮钧知道他们二人终有一天会发动兵变。现在他们朝上有势力,又有兵力、财力,即使他们发动兵变,强夺皇位也未必不可为。事已至此,父皇又病重,淮钧的确要为自己预备一个保障。
只要江怀风能够上京,就有定武军可对抗得了定安军。京城里的兵力有董将军与彭大将军制衡,朝中势力则是他以太子身份聚集得更为强大。就只有财力他不敌诺煦,除非有宋乐玉。
就是不知道旻轩方面如何,看来他应该加紧行动,以他太子的身份,他就不相信还有谁敢帮助诺煦!
忽地,郑太傅抚着胸口剧烈的气喘着。见及此,淮钧立刻召来了府中的老管家刘伯,刘伯立刻端了一碗漆黑的药,服侍郑太傅喝下,郑太傅喝了半碗左右才见好转,但脸上已露出了疲态。
他虚弱地对淮钧说,而手则握得他紧紧的: “答应外公,你一定要登上皇位,为你母后洗脱当年的冤名!”
想到纭妃当年决意落发,却因为一个荒谬的谣言而落得赐予毒酒的下场,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面目到黄泉见发妻!
提到纭妃,淮钧又想起当年在佛下许下的誓言,他扬起双眉,自信地说: “钧儿定不负外公所望!”
“好,这就是我的好孙儿!”郑太傅呵呵笑道,在生死边界上的脚也放心地踏出去了,他说: “来,扶外公到床上休息。”
淮钧遵照郑太傅的话,将他扶到对面的床上。他为郑太傅盖上被子,嘱咐他要好好休息后就离开了。
临走时,他回头看向在床上闭目的郑太傅,那一刻他心里有一份异样的温暖,因为他知道郑太傅的确是自幼就疼爱他的。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负了郑太傅所望。
淮钧从郑府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宫,而是过去永宁寺。
对于郑太傅染上急病这一件事,他肯定是难过的,没有人会想失去对自己好的人。于是他决定过去永宁寺,那里有着另一个对他好的人。
永宁寺依旧是安宁的,一眼过去是郁葱的树,树中有鸟声、蝉鸣。
从前来的时候是跟随着心里平和的木鱼声,往那个正在庵堂里敲经唸佛的人走去,现在来了,心里却已经没有了木鱼声,彷佛他们之间的牵连早就被切断了,他只得无望地沿着西边走,一直走到寺内的西郊。
寺内的西郊更像是一片宁静的仙境,满地青草,草内有几棵红红黄黄的小花,偶然有几只蝴蝶飞过,展开漂亮的双翅盘旋于花上,又有几只鸟飞落到草上,似乎在嬉戏。
这个彷如仙境的地方立了一个碑,碑上简单地刻了明净二字,那里埋葬了淮钧此生最敬爱的人,他的母亲--纭妃。
淮钧走到碑前,鞠躬了一下就率性地坐下来,轻声地对隔岸的人说: “母后,钧儿来了,好像冷清了一点,迟些我带璞儿过来吹箫给你听,我知道你喜欢听璞儿吹箫。”说罢,淮钧低声笑了笑。
风拂过来,吹起了淮钧一缕发丝,他又说: “外公老了,又染了急病。母后,你告诉我,在黄泉之下是不是真的可以重聚?”
“其实我们本不用等到黄泉下重聚。”淮钧忽地狠狠地说,惊扰了这地的宁静: “我们母子俩落得今天天人永隔的下场都是那些人害的,要母后你蒙上不白之冤。我答应了外公,也答应了自己,他日一定为母后洗脱这个污名,母后你尽管安心好了。”
忽地有两个人踏着草,窸窣的走过来。
淮钧回头一看,原来是明心大师与一个穿着素服的女子,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