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二姐临别时对千叮万嘱的模样,感觉真像一个母亲在c,ao心的嘱咐自己的儿子,沈有怀不禁暗暗摇头苦笑。
忽然,一丝曲音传入飘忽的思绪,令沈有怀j-i,ng神一清。再仔细一听,分辨出是笛音,在这湖面之上随着暖洋洋的春风,飘忽忽的雨丝袅袅传来,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怡人,悦耳动听。
沈有怀极好音律,自己也弹得一手好琴,此刻细听下去,只觉得声音悠扬流畅,清新高雅,曲谱却十分陌生好像从未曾听过,似是顺手拈来随意吹奏,但合着此山此水,此情此景更是自然和谐,让人闻之忘忧。
受笛声吸引,沈有怀不知不觉的循着妙音而行,随着笛音越来越清晰明亮,沈有怀知道吹笛人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果然,分花拂柳,眼前现出一座六角凉亭,面对着滢滢湖面正坐着一个人。
眼前的景色是一幅画:远山,近水,落英缤纷,烟雨迷朦,有雅士临湖独坐,横吹玉笛,笛声悠扬,飘出凉亭,滑过湖面,穿过垂柳,飞向那不知名的世外净地……
这非但是一幅活的画卷,更是一幅有音韵之美的活画卷!
沈有怀为这幅妙不可言的《春水烟雨图》而深深陶醉。
不知过了多久笛音渐止,从侧面望去只那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一管白玉笛。沈有怀若有所失,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打扰了人家,却听那人忽然悠悠一叹,慢声低吟道:“群芳过后西湖好,狼藉残红,飞絮蒙蒙,垂柳栏杆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惬意慵懒的绝美嗓音轻浅缥缈,带着些微磁性和禁欲的意味,若续若断,绵绵传入沈有怀的耳中,有刹那的时间令他完全忘了此时何时,此境何境,竟听的完全痴了。
这一幕从此深深的烙在了沈有怀的内心深处,无论将来的命运是何等曲折多舛也未能使这幅画和画中人减色半分。
那人似乎是有所感觉,微微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花树下正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全身素色俊美无伦的少年。
只见他身材颀长,眉飞入鬓,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可能是穿越花树的原故,发髻被枝叶碰到,乌黑的头发有几丝落下来s-hi漉漉的粘在脸颊上,一身衣衫也颇有些s-hi意,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斯文儒雅,不凡气度。
那人望着沈有怀,沈有怀也在望着他,这时候才惊讶的发现,那原来是个看起来竟比自己还要年纪小的少年,大概才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肤色有些暗黄,五官清秀,眉目……
两人目光相交,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沈有怀心里没来由的微微一凛,竟有些不敢对视。
说实话,那少年的眼睛非常漂亮,黑白分明,明亮清澈,似乎一目了然,又似乎深不见底,但这些都不是能让沈有怀觉得凛然的原因,但到底为什么会有刚刚那样的感觉,沈有怀自己也说不清楚,待要仔细探究过去,却又无迹可寻,而那种感觉也只有短短一瞬间,此刻早就觉察不到了。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对方只是个比自己还年少的孩子?沈有怀疑惑的想了半天,暗地里摇了摇头。忽然发现那少年正怪异的看着自己,不觉有些羞赧,未经思索便冲他笑笑企图掩饰自己的傻样。
那少年看着沈有怀的眼神更是奇怪,更似乎带着一丝笑意,沈有怀有些脸红了,也来不及去细想,掉转身子垂着脑袋落荒而逃。
真是丢人啊!
一路上,沈有怀想到自己先是像个不知礼数没有教养的人一样的紧盯着人家偷窥,被发现后一幅呆头呆脑的蠢样,更还白痴似的冲人傻笑,要命的是居然连句解释话都没有个贼似的掉头溜走,真是怎一个懊恼了得!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沈有怀就在这样自怨自艾的心情中渡过。
第二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沈有怀一早起来就给父母亲的牌位上过香,然后自己吃过早饭后就出了门,一个人也不带个侍从,晃悠晃悠的又来到湖边。
经过昨天白天的郁闷和夜里的反省,今天沈有怀决定再来这里看看,如果碰巧再遇上那少年,就可以为自己昨日的失礼告罪,然后希望能再欣赏一次美妙绝伦的笛音,若是能从音律入手与他攀上交情那就更理想了。
至于为什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连话也没有说上一句的少年这么念念不忘,沈有怀根本也不会去细想。但前提必须是碰巧遇上那少年,这“碰巧”二字至关重要,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今天偏偏就不碰巧。
沈有怀在凉亭周围三十丈的范围内兜圈,直转的口干舌燥头昏眼花也没有幸运的碰巧遇上,失望之余目光呆滞的停留在湖面,看那神情好像寄望于水底下会忽然钻出个人来。
呆望了良久,水底下硬是连个水鬼也没有冒出来,但周围来来往往的游人倒是渐渐多了起来。这颖州西湖本就是当地名胜,在这暮春时节,踏春赏花者不计其数,更有那穿红着绿,招蜂引蝶的富家子弟们呼朋唤友,带着三五家丁吆五喝六的招摇而过,看他们面上的得意之色显然丝毫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煞风景。
就在看到这伙人出现的时候,本来还不死心离去的沈有怀已全然没有了半分兴致。
景是一样的景,却因为游客的迥异,令这方山水立刻就沦落成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