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如何,表面上也必须君子端方,否则是无法有作为的。
大哥就讲这点做得很完美,所以父亲喜欢他。我虽然已经不讨父亲喜欢,但也不希望多出那么个让人厌恶的地方。
四看之下,这里的确除了我,再无他人。我叹口气,大概是错觉吧?
这里很大,构造复杂,如果乱逛,不记路的话,很容易走到原本没有打算去到的地方。所以,我不小心就来到了我最忌讳的——水塘,这一池的波光粼粼,照着池中楼阁、塘边雪色、天上皓月。那么的美好,如同梦幻。如果我走近,这梦,便会成为噩梦?
可我还是忍不住走近,我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水月太美,忍不住靠近?还是说,我也希望成为这如画美景中的一份子?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我走近了水塘,低头俯瞰。
果然!好丑,好可怕!水中的少年,满脸的鳞,在这空濛水色之中,更如同妖魅横空,像一条从水里蹦出来的鱼妖!!若不是看惯了,我必然要吓得倒退一大步的,可我习惯了,心里连厌恶也不多了,只剩下满心的忧伤。
自己丑,却不可能太讨厌,毕竟是自己,我舍不得摧残的。我坐下来,伤感地抚摸着嶙峋的侧脸,看着水中空灵怪异的画面,不住叹息。真像是志怪里的插图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容色狰狞了起来,本就可怕的面容更加的恐怖,鳞片似乎要一片片竖立起来似的。我的精神也似乎化成了两个,一个冷静哀伤,一个愤怒疯狂,后者狠狠举起脚边的大石头,砸碎了水中人影。
这只是开始,疯狂的自己,不断的拾起塘便可以投掷的东西,一次次恶狠狠地扔进水里,看着美景次次粉碎,心里快感阵阵,可发狂的yù_wàng却也越来越低,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疯了好一阵,疯得满头大汗,才停止。
这时候,镜水有恢复成了镜水,明月又恢复成了明月。我心头冷得颤栗,背过身去,不去看这残酷的美丽。
暴君系列
寒风吹过,携着梅花冷香,纵进鼻骨。我打了个喷嚏,才终于彻底冷静。随即我感到极端害怕,对自己的害怕。我简直无法相信,那个疯狂的人,会是自己!会是这个怯弱的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背后传来了快速的回答声,“你罹患了人格分裂症以及躁郁症。”
我是一个好学的人,下意识的问:“那是什么病症?”反应过来,我真被吓到了,“嗖”的一转身,结果我看到了我此生最美,也最吓人的风景。——水烟之中,水月之上,乳白色的人影朦朦胧胧,通透如蝉翼剪就,月光射透那躯壳落入我的瞳中。
我瞬间汗透背脊,吓得急转过身去,大喊着“鬼啊啊!!!”欲奔跑离去,双脚猛踩地面,此起彼落,可半晌才发现自己半分未进前,扭头一眼,那水塘还在咫尺之后,而那鬼魂状的存在,却已近至身边。
“大大大胆,放开我,我可是大魏的贵族,就算你你你是鬼鬼鬼也不能放肆!”我本想色厉内荏一回,奈何实在没有天赋。
“呵呵……别怕……”女鬼在我耳畔吐气如兰,发出淡薄如烟的笑声。
我哪里能不怕,牙齿颤栗得像是沙场兵戈之音,“喀嚓喀嚓……”
可我知道这时候反而不能够露怯——虽然我惯常在大哥面前装成老鼠,可大哥那只老虎是不会理会我的,而我面前的却恰好是只猫咪——我让颤抖的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尖,让难听的声音止住。
我想问女鬼,来干嘛的,但我知道一张嘴牙齿又会抖动,我只好瞪大沉默,模仿父亲的表情,皱眉冷脸,做出威严的表情。
可女鬼反而哈哈大笑,“好逗逼的小鬼,前后反差这么大,生怕我看不出你在装逼吗?”
这鬼魂再说说嘛,难道是他们鬼族的语言吗?女鬼就是女鬼,笑得这么野蛮,生前应该是个胡人,丝毫没有李祖娥那样掩唇一笑的温婉,我怎么又想起她了……
我郁郁中,听见女鬼幽幽感叹:“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疯子,表情真够丰富。这个时候想东想西,真的好吗?”
女鬼带着莫名怜惜的语气,令我心头一窒,忽然发难:“谁是疯子?我顶多是个傻子!”
“……”
我和女鬼都沉默了,我后悔得恨不得跳水去死,只可惜我会水。
“装习惯了吧?”女鬼揶揄地看着我,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李祖娥一样,却比那人多了几分风轻云淡——或许是那双眼睛也是半透明的,给我造成的错觉吧?这样粗俗的女鬼,怎么会有属于端方君子的眼睛呢?
“你指的是什么?”我冷淡地反问。
几句话下来,我就已经不怕这个鬼魂了,虽然我已然没有松懈。
“指什么,指你装傻呀。”女鬼轻松地说。
我会告诉她我是真傻?“烦死了,关你什么事儿?”这女鬼到底什么目的,难道是太寂寞了,来找我闲聊?也不是不可能,做鬼应该挺寂寞的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