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嗯,你看……。”哥哥给我倒上一杯茶,从办公桌的柜子里抽出几张红纸,剪成长方块,像是灶牌,上面写着毛笔字:绿豆沙,西米露,红薯汤,莲子羹……。字体写得很工整,很用心,一张一张摊开,摆在我的面前。
“这是我想做的品种,应该还可以吧。”哥哥看着我。
“我不参与这些,生意好的时候,我们能抽出人手,你叫我或者叫陈武帮忙,我们听你的安排就好,其它的我就不瞎掺和了。”我笑,然后又说:“这些可以收起来,到时贴到墙上,这字迹,比起很多小饭馆,小糖水店墙上贴的好看。”我看着他写的那些字,字体还是不错,写得很认真,哥哥的毛笔字这两年稍有长进。
“那就这么定了?”哥哥很小心的把一张一张的红纸收拾起来,卷起来,用一条细小的绳子打一个活结,放进柜子。
“找到店铺了吗?”我问。
“还没有,我下午去找。”
“先找到店铺,看看位置,做糖水季节性很强的。品种多,劳作量大,生意好倒没什么,生意不好的时候浪费就很大了。最主要的是,做糖水的空间非常有限,你可以预见到最大的收入是多少,特别是在这里,在这样的乡镇村落里。”我好像是蛮有经验,说了一大堆,分析了一大堆,不知会不会打击哥哥的积极性。
“这些我也想到了。”哥哥抓一抓头皮。说:“不如你给我两万元,我去广州做吧,那里人多,地方我也比较熟悉。”
“两万元,拿到广州闹市,租个房子,可能连买桌椅冰箱电视碗筷的钱都不够。”我的心再次有点发凉,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准备呀。
“我看你好像准备得不太充裕,这样仓促行事,不是太好,不如先找份事做,一边打工一边找寻商机,可能好些。”
“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哥哥点燃一颗香烟,深吸一口,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眉头紧皱,在我的面前走几步,再次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到我的面前。
“你看看先吧,想好了再说。”我接过香烟,起身离座。
那几天,哥哥明显的变了,情绪变得很差,唉声叹气,也不买菜,不做饭,不扫地了,就呆在油站睡觉,睡醒了,或者和弟弟下几盘棋,或者去到隔壁停车场转转,和老林聊聊天。在我面前,香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本来干瘦干瘦的身材,这下蜡黄蜡黄的脸色。
“哎呀,命水没长好啊!”他在弟弟面前叹息,弟弟在他背后学给我看。
之前弟弟和母亲都说过很多关于哥哥的事情,只是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这些天看他的行为动态,有点不如人愿。我打电话给母亲:“哥哥和搜子这段时间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你嫂子说了,最后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不能成事,又定不下心来做事,那就离婚算了。”
“难怪他要求我给两万块钱给他去广州做生意。”
“不能给啊,千万不能给啊。最多就在你们附近找个店面,也不能把现金一次性给他,万一他拿去赌掉了。”母亲很紧张。
“他那么好赌?”
“哎呀,你嫂子说他不听,我也说不到他,他说他赌死了就不赌。”母亲又给我说了一些他们最近的事情,说到后面禁不住抽泣起来,隔着电话听筒,我简单的安慰几句,对她的健康询问几句,遥不可及,照顾不到,也确实无济于事,我的心又顿时生出一些烦恼,为这个家庭的一些看起来琐琐碎碎的小事。
哥哥还在自怨自艾,我就只能静观其变。
春天的夜色来得不早不晚,晚风不湿不燥。饭后,一条长裤,一件短袖,有些凉意,却也还能承受。站在桥墩边,污浊的河涌,也有清新的蛙声,呱呱呱,呱呱呱,急速的叫一阵,停一小会,再叫一阵,如此不疲。还有虫鸣,滋滋滋,滋滋滋,声音不大,却更能敲动鼓膜。一阵风吹送过来,带着一些污泥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我站一会,走一圈,运动运动胳臂和腿脚,仰望天际的繁星,被春雨洗过的天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星星,零零散散,高高的镶嵌在那里,兀自闪烁。
我掏出手机,倒弄半天,放进口袋,再掏出来,拨通练煜的电话:“在干嘛?”
“在河田,你过来啊。”听口气,练煜很开心。
“哪里?”
“就在你们原先的油站对面,拆一个瓦房。”
“人多吗?有哪些人?”
“就我我晋民,你过来吧,我教你开挖机,这个很容易的。快过来啊。”他挂断电话。
我步行过去,在原来油站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三支红茶,再走几步,听到呜呜嗡嗡的机械声,不远处,晋民戴一顶草帽站在马路边,练煜正在挖机操作室里,推拉摇晃,巨臂升起降落,或者左右晃动,瓦砾哗啦哗啦掉下来,墙上厚实的土砖块也哗啦哗啦的掉下来,虽然白天下过雨,也还是腾起一阵一阵的浓尘。
我靠近晋民,掏出香烟,彼此点上一根,练煜看到我,叭一声喇叭,停下动作,晋民拍一拍我的肩膀:“阿煜叫你。”
“那我过去?”
“去吧。”晋民接过红茶,转身离开,离开时说:“这里灰尘太大,我转一会再回来。”走向白色五十铃,解下草帽拍几下,吹几下,上车,远去。
“来,这样,挖机斗就升高,这样,挖机斗就放低,这样向左,这样向右,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