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着我的乳名,试探性的打开话题。
“我哪有女朋友?你听谁说的?”我打了个哈哈。
“你文化那么高,又在外面做老板,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是想藏着不让我们知道吧?”
“是真的没有,你要有合适的,就帮我介绍个呗。”我很怕别人当面赞我有文化,特别是什么“老板”,“有钱”之类的。因为我的身份和这些相去甚远。所以一听到这些就会马上幻想到一个场景——自己从高空中摔下来,粉身碎骨,形状惨烈。
然而,大部分人都喜欢或者习惯借类似的恭维来切入正题。
“你要求很高吧?”她又问。
“不会,一般就行。”我说。
“具体的外貌,要求很漂亮的,是吧?”
“五官端正,不缺胳膊不少腿就行。”
“文化呢?没读多少书的,但是干农活很在行的,行吗?”
“没问题,女子无才便是德,能干农活就更好,能帮我母亲很多忙。……”
说道能帮我母亲,我的思想开了个小差:“这不正是我要找的吗?”我很自私的想!
“我以前在广州华南衣车厂上班的时候,有个同事,我外家那边的,人很好,和我也很要好,现在在家里,一直也没有结婚,人长得很高大。家里田里,干农活没得说,又老实,就是没什么文化,年龄可能比你大两三岁。你看行吗?”嫂子介绍了一大堆,舒了口气。伸出右手,四个手指朝盘子里撮了一小撮瓜子,放在左手掌心。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眼睛看着我,等我回话。
我喝了一口茶,停了两三分钟,看看陈辉哥的脸色。他向我点头示意。又看看嫂子的神情:“嫂子那么热心,那就约她出来见个面吧。”
“嗯,好的。”她站起身,把左掌心剩下的几颗瓜子放回盘子里。拍拍手,走到她们家的日历前看看,然后说:“后天是圩日,我打电话约她出来赶集,你们在集市见个面,好吗?”
第三天,我们三个人,陈辉哥开的摩托车。到了镇上,嫂子和我们分开,去找她的朋友,我和陈辉哥一起,等在一处,像是等待组织上的安排。
嫂子回来的时侯,帮我拉了拉衣领。右手指向里面卖瓜果蔬菜的那条街。告诉我:“你看,那个,穿红布碎花灯芯绒上衣,黑色裤子,手提几颗李子秧苗的那个就是,过去吧。”
有前面多次经验,我已经少了些拘谨与羞涩。直接朝那个人大步走了过去,快到了,我还没看清楚对方具体长啥样,她一扭头,向着我左手边的另一条街道,走了,头也不回。
嘿嘿,不太可能吧?那么害羞?我跟着她的方向一路尾随。我想,起码要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我。既然来了,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对于彼此!
走到另一处卖果苗的摊位,她停了下来,弯下腰,挑挑拣拣。我放缓脚步向前挪动两步,她长得确实比我起码要高出一个脑袋。手大脚大,身板也很壮实,圆脸宽额,肤色红黑红黑,确实很农民。
“你买那么多果苗呀?”我直接看着她的脸,她的眼。
“嗯。”就一个字,站起身,再一次躲避似的走开了。
从她不屑的眼神里,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说实话,那一刻,并没有觉得沮丧,反而是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生出丝丝悲悯。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己!
后来,这个女的还是嫁到了我们村,嫁给了我儿时一起放过牛,一起赶过鸭子的同伴。
我这个同伴,人也是长得高高大大,说话大大咧咧,办事毛毛糙糙。村里人管他叫番薯。在家排行老二,姐弟四人,他是家中独子。
再后来,她和我娘成了很好的朋友,好到无话不说。
前年,也就是2010年,离婚了,离婚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不能生育。是男方还是女方的问题,我没有过问。或许两个都有问题。听说,去到镇上,市里,省里的多家医院检查过,治疗过。都没有效果,还花了不少冤枉钱,让家公家婆两位老人非常不满,闹得很不开心。结果就离了。
现在偶尔还会打电话给我母亲,说是在中山打工。提到她,我母亲不无感慨:她就后悔哦!
最近这次这样说,我从母亲的眼神里看到了骄傲与同情并存的色彩。
而我,很莫名其妙的,顿时想到了泰坦魔芋。一种很稀少,很美丽,很恶臭,极其极致,集于一身的花。似乎我就是其中的一株。
有什么好后悔的,自己的抉择,自己的路!
楼顶追逐的老鼠吵醒了我,黄粱木边沿垂挂的蜘蛛悉悉索索。一颗挂不住的尘土掉下来,落在我的脸上,用手拭去,湿的。惊怕是蜘蛛撒的尿液,赶紧爬起身来,再擦拭右脸,也是湿的,才发现。思绪游走在现实与过去的幻影之中。我不小心溢出了眼泪。
人生如戏,对于某些人来说,相亲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在这场戏里,我根本不想成为主角。顶多跑个龙套,或者就简简单单的走个过场。
四岁大的小侄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扯着我的衣角:“叔叔,叔叔,奶奶叫你吃饭了。”稚嫩的声音,乖巧的摸样。
我揉揉眼,整理一下衣服,扭扭腰杆,抱起她,来到客厅。一家人,除了弟弟,妹妹和哥哥在外面打工。奶奶,父亲,母亲,都在厅堂,等我上来,开始午饭。
☆、6 家
“厨房里有一碗瘦肉汤。”母亲双手捧着一盘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