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几套换洗的旧衣裳,和我差不多,土拉吧唧。
“二哥,这些放在那里?”她指着手中的行李。
“陈武呢?”我问。
“他在那里。”她指了一下马路对面。
“哦,放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先吧。里面有一次性杯子,你先喝口水。”我当时正在忙,就没帮她接过行李。
“这门怎么拉不开?”妹妹问。
“你转动一下就可以了,门没锁。”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以为往里推往外拉就行了的。”她自言自语。
“你喝点水吧,这里有饮水机,摁下这个就可以了,红色的是开水,蓝色的是凉水,来,给你。”弟弟从对面的士多店买了些吃的回来,有快餐面,有火腿,还有香辣的鱼仔干。放在办公桌上。
“哦,那么好的,我都没见过,不敢动。”
“吃完了,把地扫一扫,里面用拖把拖一下,我们几天没有打扫卫生了,就等你来,这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弟弟半真半假,喜欢开玩笑。
“哦。”
“诶诶,赵欣,你刚才扫出来的垃圾倒在哪里了?”弟弟咋呼咋呼的,笑着看向我。
原来是妹妹把刚扫出来的垃圾倒在了油站侧门门口,一小堆纸屑果皮杂什,就在墙角的垃圾桶旁边,相隔不到50公分的距离。
“那里呀。”
“你没看见旁边这个垃圾桶吗?”弟弟笑。
“哦。”妹妹羞涩,又拿来扫帚簸箕把刚才倒出来的垃圾扫进垃圾桶内,脸色羞红。
之后就去拿着拖把拖起地来,很认真,弟弟看着,嘻嘻哈哈的笑,我在忙,也没顾得上理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子,凑到一起,总有笑话,弟弟总喜欢拿妹妹开刷,妹妹老实木讷,叫做什么,很听话,叫怎么做,也很听话,不会反驳。
“怎么那么湿?”我忙完了,看到办公室地板湿漉漉的,一层水,人踩上去一个大大的脚印。
“哎呀,她呀,拖地都不会的。”弟弟笑。
“你会嘛,去拿拖把来,再弄干净一点,这万一老板老板娘过来,工作场地。一点都不严肃,人家对我们好,我们可不能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我拉着脸。
弟弟悻悻然,去了,被我扫了他的兴致。
凑合着,里间外间,床铺,地板,条形长凳上。住了两天,妹妹最初的工作也是我的老板娘托人帮忙介绍的,在虎门一家小作坊的制衣厂,剪剪线头,打杂。
做了几个月,出来了,在油站就近的一家玩具厂找到了一份普工。
女孩子找工作,总是比较容易的,流水线上的普通员工,工资也很低,还要压上一个半月,但厂里包吃包住。遇上礼拜或者没货做的时候,她会过来坐一会。帮忙打扫一下卫生,然后就走了。
慢慢混熟了,就比较少过来,要么,来的时候还带了同事过来,玩一会,走的时候,弟弟在后面喊:“小心啊。外面有刺客啊。”
妹妹扑哧笑出声来,用她刚学的憋足的白话,对着弟弟:“黐线!”
这是家里人拿妹妹开刷时最常用的一句话。小心啊,外面有刺客啊!可能是武侠电视看多了,这句话是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读小学的妹妹给我写信,信的内容中有这么一句。后来成了笑柄。
还有一句,小学三年级的妹妹上学的路上,同村的老大娘问她:“欣儿,那么早,上学了?”
“关你屁事。”妹妹恶狠狠的。
那个善良的老人家有点想不通,有点委屈,有点莫名其妙,嘻嘻嘻的告诉我娘:“哎呀,我问得好好的呀,怎么就这样回答我呢?看她平时天真可爱的样子,也没得罪她呀。”
母亲听了也笑:“她一般不会骂人的,可能是当时没理解到。”
这就是我的妹妹,我对她的了解更多的是来自于家人和旁人的说道,因为我年纪比他大五六岁,印象里,我上初中之前,她还是个小女孩,我上初中之后,住宿,寒暑节假回家也是忙忙碌碌,相忘了彼此。
只知道她很听话,很懂事,读书成绩中上水平,只是读完小学,她的停止学业更多的是因为当时家里的负担太重,无力承担。母亲对此有些愧疚。对她,我偶尔也会有种亏欠的感觉。
但她不怨恨,不计较,母亲说什么她就听什么。以至于一直以来,给我一种很没主见的印象,弟弟也总是取笑他,说她太笨。还说:“我才不要她做我老婆呢,那么丑,那么笨。”哈哈的,玩笑的口吻。
妹妹也不生气,只是咧咧嘴,有点不屑的神色。
在玩具厂做到2000年底,收到了不多的全部工资,年后就去了常平一家塑胶厂,跟着她在玩具厂认识的工友。我们很担心,母亲不给她去,怕被人家拐了。最后还是我,听她讲她的同事如何如何,感觉不是坏人,就让她去了,小孩长大了,总要自己走自己的路。
她在常平上班期间,我也去过三次,坐两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开始是送点生活费,后来送点衣物,第三次只是去看看过得好不好。看到一大堆青色布衣的女工,学校放学一般,出来,她混在人堆里,矮小得如同一粒沙子。
但她的心是阳光的,纯净的,每次见到,她自己都很开心,让人很放心。这是2001年,兄妹四人都出来打工,爷爷,奶奶,父母,嫂子和侄女在家。心想,不用交学费,家里的日子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打电话的时候就总是劝母亲:“娘,不要种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