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爹你可别凑乱子啊。”宣央央朝他们走来,明显不相信。三双眼睛齐齐望向宣父。
宣老爷人倒是和蔼可亲,不端架子不卖关子,道:“半个多月前吧,阿德又去了一趟天慧山。那里边住着一个铸师,定期需要一些材料,要人帮忙运进去。这桩生意很不好做,天慧山里头的路十分难走,而且容易出事,但那人出手极为阔绰,一单管够吃一年的,所以阿德接了活,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倒也没出大事。”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那里发生了地动,剑庐塌了,阿德他们那伙人死了有几个,他自己倒是逃出来,他的那条狗中途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等回头再找到的时候,嘴里全是血往外冒,吓得阿德以为它要不行了。没想过了一会儿还是活蹦乱跳的,叫声却有些奇怪,一看口中是含了个什么东西。抠出来一看,喏,就是这块会流血的石头。阿德之前也见过一些奇异之物,倒是不怕,还带回来了给我。除了会流血,我横竖也瞧不出别的什么了,就当做一奇物收到库房了……”
“库房?”宣央央一皱眉,“该不会就是出了事的那一间吧?”
宣老爷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一拍手肯定道:“对,就是那一间!难不成小菀……呃,那个妖物,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吗?”宣老爷的气色如今看上去好了一些。在得知自己与一妖物相处了近半月,震惊之余却并未觉得有多后怕,许是在他记忆里的藤妖一直都是一副温婉美丽的样子,丝毫也想象不出她作为妖时候的狰狞可怕吧。
宣央央不好回答,随口道:“可能吧,谁知道呢……”
“这是,龙心的碎屑。”
说话的是姜沅瑾。
“龙心?”殷寂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顿了一会儿,道,“是……苍雩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殷寂言静默片刻,又道:“怎么回事?”
姜沅瑾抬头望他,目光似明镜般的湖泊,无波无澜,却能感觉到有强烈的涌流在看似平静地水面下蕴生蓄藏。他似是做了很深的考虑,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殷寂言脸上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抿了抿嘴,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姜沅瑾的答复仍是无奈缄默的摇头。
意料之中。
但在一刹那间,殷寂言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碎了,扎进了肉里,真疼。
宣央央靠在周墨的床头,一只手捧着方才喂尽的药碗,另一手轻抚着他的额头,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微凉的皮肤,却抚不去她心中的担忧焦虑。
周墨的身体确实一直不太好,以往大夫说是先天不足,无法根治但只要好好调养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也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药石罔效,普通大夫没办法,连姜沅瑾也摇头。她看着床上的人,既难受又心疼,伴着化不开的无能为力,泛着红血丝的双眼很快漫起一层水雾。
宣央央独自抹了会儿眼泪,觉得这房里实在是压抑沉重得很。看了眼没知觉躺着的人,叹息着起身,端了空碗出门透气。
在她离开后不久,床沿边挂着的纱帐突然无风自动,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弥散开来。
倏然,一个白发蓝衣的绝色女子缓缓现出身形,亭亭立在床头,眼角含笑,望着昏迷不醒的人。
她随意在床沿边坐下,俯下半身,慢慢靠近周墨,仔细凝视着他,距离极近,几乎将整个身子贴了上去,脸对着脸。片刻后,她抬起身,神情轻松,自语道:“魂魄不稳。啧,果然是老相好,这都料中。”她拿出之前苏无相交给她的一个朱红色圆球状物体,托在掌心,运气于上,待那圆珠开始发出丝丝红芒,猛地反手一扣,将之压入周墨的天灵。周墨眉头瞬间拧紧,仍然紧闭双目,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嘴边逸出几声难忍的喘息嘶吼,看上去十分痛苦。沈映凉用力捂紧他的口,尽量不让他弄出声响,
她冷眼旁观,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他平息下来才松了手,含笑注视着床上之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十八章
宣央央找到殷寂言的时候,后者正歪靠着一处屋顶边沿,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着酒,几个酒坛子七歪八倒在地面上。
她仰起头,顿了一会儿,才叫道:“殷先生。”
快至小雪节气,入了夜极凉了。宣央央说话间,口中已然跟出几丝白气。殷寂言垂眼打量她,见她仍穿得十分单薄,便道:“出门也不知道多披一件衣裳,天天照顾别人,也要顾一顾自己。”
宣央央心情放松了一些,笑了一笑,眉眼弯弯,十分俏丽。她道:“还好,我竟没觉得冷,许是之前在凤巢吸入了过多的炎气,积在体内还未完全散去吧,呵呵,看来还是有些好处呢。”
殷寂言不以为然,抬手一招,道:“好什么好,这些炎气淤积于五脏,对身体极为不利,也不容易自行散去。你上来,我替你祛掉。”
宣央央“哦”了一声,爽落地轻跃上屋顶。殷寂言执起她一只手,两掌相对。她只觉先前身体里的那股燥热感渐渐四散开去,整个人如同去水里游了一圈,周身都清凉镇静下来了。
宣央央谢过他,瞥到了他手中的酒坛。又想到这几日里,殷寂言和姜沅瑾的相处很是奇怪,双方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连眼神的交流都少之又少,似乎在极力地回避对方,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