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说一句,甚至提都没有提过,也一直顺着安娜的意思刺激林涛呢?这样……真的叫爱吗?不能一起承担,没有信任,自顾自地以对他好为由实行伤害……这样,真的是爱人吗?所以,即使知道穆里斯的苦衷,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他。只是觉得可悲。”
一股脑地说完,爱丽丝有点无力地靠着叶嘉的肩头,静静地等他回答。叶嘉则抿了一口啤酒,沉吟片刻,然后说。
“嗯……我猜,这个叫做穆里斯的人,其实是个占有欲特别强,但是又有很强烈的自卑埋在心底的吧?”
爱丽丝想了想,没有答话。
“安娜小姐,年轻漂亮又有才华,一心爱着林涛还是个向导……在穆里斯心里的林涛是最好的,他想独占林涛,但同时又在担心着林涛的变心。他在自卑,因为自己似乎没有任何能够让人爱慕的优点,他害怕安娜的出现,会让林涛离他而去……说到底,还是他们给予彼此的信任都不够。你看,林涛一心为穆里斯好,但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只是沉默,不跟他说呢?就连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
“穆里斯想一个人解决整个事件,估计也是那种自卑的心理在作祟吧。他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认为这么些年除了陪伴,自己什么都给不了林涛。所以这件事情,他去受苦、他去谋划,不让林涛难过、不让他掺和……这样,林涛就欠了他的。这样,林涛就再也走不了了。他没有安全感到一个几乎病态的地步,所以想要以这种事情来维系两人的关系。”
“说起安全感,林涛其实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吧。他怀孕的目的,不正是因为他们感情的裂痕需要弥补吗……”
爱丽丝听不得有人说林涛的不好,在她心里,在很多人心里,林涛都是完美的。但是,她觉得丈夫说的话很对……他的剖析很直白,但是很精准。
叶嘉长吁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情,无论是对是错,我们都不该妄论的。”他低下头捏了捏爱丽丝的鼻子,又弯腰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然后牵起她的手。
“走吧,孩子他妈。陪孩子看猫和老鼠去。”阳台外边,两个小男孩正不满地嘟起嘴催促。
爱丽丝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心酸但是又有点幸福。然后,她走出了昏暗中,走向那个有着她一生里最亲密的三个男人的地方。
——林涛,我现在很幸福。但是我突然就想到了你,本该和家人一起温馨着的你,此时却躺在阴暗潮湿的泥土里,孤单地,一个人。
——突然,我就觉得幸福是个很残忍的东西。
初冬的第一场雪,在一个没有太阳的早晨猝不及防地降临。穆里斯的小房子没有暖气,他又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所以,他是被冷醒的。
“亲爱的,把暖气开一开……亲爱的?”穆里斯迷迷糊糊地喊道,然后,他就僵住了。
他的身躯一阵颤抖,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就像婴儿蜷缩在子宫里那种对一切东西都防备的姿态。然后,他强迫自己坐了起来。
狭窄的房间,干净却空落落的,没有一丝人气。身下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单人床,翻个身就有自由落体的危险。
——是了,他已经不是住在市中心公寓里的技术人员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工作的独居中年男人。失去了哨兵的能力,还拖着一身的病,性格又阴沉,周围没什么人愿意搭理。
而那个会把暖气打开、体贴地帮他压好被角的男人……早已经长眠在潮湿的土壤之下。
穆里斯的手虚虚划过眼角的位置,没有眼泪。没有眼泪,没有欢笑,没有悲痛……他谨记着,自己存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受刑,都是在还债。所以,他不应该尽情流露出属于个人的情绪。所有眼泪都留在心底,浸泡着心脏,心脏日复一日地酸胀着疼痛着,等到不能负荷的那一天……那一天,就到地底下,去见他。
穆里斯吸了吸鼻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把昨晚忘记关的窗户关上,这才好过了一点。他把衣柜里并不多的几件衣服都拿出来,堆在身上,身体才渐渐回暖。然后,他就像个蚕蛹一样,静静地维持着缩成一团的姿势。如果不是呼吸间微弱的起伏,都看不出这个人有生命的迹象。
穆里斯的黑眼圈很深。搬过来的这些日子,他没有一次是睡好了的。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着,也总是做梦。梦见林涛的声音,甚至梦见林涛在敲门……但是每当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醒来了。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不肯入梦。这是否也是惩罚的一种呢?或许,他已经对自己憎恨到连在梦里都不愿意见他一面了……穆里斯有点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甚至透着几分憔悴和枯槁。一头金发黯淡干燥,迷人的蔚蓝色眼睛也变成深蓝,没有光,一片漆黑。而他更瘦了,轮廓倒是更加深邃了,原本就高挑的身材少了几分健美,多的是颓废。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吧。他无心打理自己的容貌,胡子也好久没刮了。况且就算打理……又给谁看呢?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起身,披了件大衣,又洗漱刮胡子,把自己收拾地精神了一点。今天是星期天,去教堂做礼拜的日子。
风雪很大,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而那冰凉刺骨的雪水一直从没有扣紧的大衣领子里往里面灌,刀子似的风似乎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