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烈回去后仍旧守在白炎面前,只是盯着他苍白的脸色默默发呆。不多时有宫人来报,说聿华上仙召他去长天宫。
赤烈沉默一下,掖了掖白炎的被角,吩咐宫人好生照顾他后就挥袍离开了。
聿华上仙是天界里地位极高的几个仙人,生得绝人之姿,却从未有人敢觊觎,因为他是众所周知的笑面虎,上一秒可以笑眯眯地和你说话,下一秒就能手不留情地让你灰飞烟灭。但他根骨罕见,仙力极强,曾经率领天将们几乎将魔界夷为平地,自此天界势力大涨,威风凛凛。
而魔界元气大伤,魔君被杀死后很久都没有人出来领头,混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前不久几百年才出现了一个新的魔君慢慢整治魔界。
那一战后,天界平和了很久,聿华上仙被封为“战神”后就没有出去征战过,谢绝了所有仙君的拜访,很少露面,行踪不定。
而最近一次他出现还是在三百年前,天界审惩一个私自放走魔妖火的年幼宫人,据说那是聿华上仙宫里一个叫长明的宫人的弟弟。
行刑的过程中,那个叫长明的宫人突然出现妄想去救他弟弟,却被聿华宫人死死困在结界里,那宫人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在不远处被生生剔了仙骨,三魂七魄都被一点一点震碎,最后在血泊里烟消云散,他绝望地哭喊,叫声凄厉地让人不寒而栗,最后吐着血直直昏倒。
聿华上仙始终立在他身后紧紧扣着他的肩膀,面容冷漠到令人心寒。最后俯身抱起那名昏迷的宫人转身就离开了,背影飘渺。
后来听说那宫人逃离了天界,聿华上仙暴怒,竟失手将整个长天宫震塌,并阻止了天帝追回那宫人的旨意。
他表示自己会找回那名宫人,并会带他回来领罚。天帝一向敬畏他,也就默许了他的请求。
而从此之后聿华上仙就没有再出来过,宫人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对他越来越阴晴不定的脾气战战兢兢,叫苦不迭。
新的长天宫建在原来的旁边,和原来的一模一样。赤烈虽然没有去过长天宫几次,但也算是远远观望过,此次过来后望到原来长天宫的位置空落落的,又想起聿华上仙吩咐不准在这里建别的宫殿,倒像是在时时刻刻铭记什么似的。
他没有多想,跟着宫人走进长天宫里。长天宫整体偏银白色,夹杂着暗沉的灰色花纹,显得庄严肃穆,虽然十分华美精致,但却极为阴冷,令来者心生胆怯。
赤烈性子冷清镇静,现下也能面不改色地走进灰沉沉的大殿,垂首恭敬向主座上懒懒倚着软塌的的男人行礼。
“小仙赤烈,见过聿华上仙。”
座上的人没有说话,仿佛他不存在般,赤烈仍背脊挺直地微微俯身,保持着最忠诚的姿势。
大殿里没有宫人,灯光不甚明亮,显得有些逼仄的阴沉,空气被缓慢拉长,一点一点变得稀薄。
就在这股逼人的窒息快要瓦解整个人的时候,座上的人终于开口,声线低沉,带着上位者久居高位发布号令的强烈气场。
“见到了吗?”
赤烈不自觉浑身绷紧。
“见到了。”
“看起来怎么样?”
他似乎略有兴趣,身体前倾了一些。
赤烈迟疑一下,“他身上有魔气。”
聿华上仙靠回软塌,撑着下巴微微一笑。
“为了逃开我,他还真是不择手段。”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缓慢低沉,混杂着几丝暧昧和残酷的旖旎,犹如只是在纵容一个调皮的孩子任性地玩闹。虽然含着淡淡的笑意,却无端令人背脊生寒。
赤烈沉默,只是盯着银灰色的地面。
聿华上仙骤然失去兴趣般不耐地摆摆手。
“退下吧。”
“小仙告退。”
赤烈低声道,安静退出大殿。刚走出长天宫的门口,天界永不灭的天光将他晃得很刺眼,立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早已渗出一层冷汗。
江明专心致志地盯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发呆,那是一幅抽象画,上面满是色彩斑斓的碎片,就像是孩子用每种颜色的画笔肆意涂鸦画出来的一样。
金黄色的阳光穿过窗子斜斜洒下,宛如稀薄甜美的橘子汁。他侧脸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薄唇微抿,肌肤由于光线的缘故而白皙得仿佛就要融化进透明的空气里。
但一双眼睛却极其明亮通透,沉淀着不符合年龄的平和与成熟,注视着画作的时候目光温柔得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凝望着心爱的情郎,甘愿为此奋不顾身地牺牲一切。
他穿着圆领的白色短袖,侧头的时候脖颈显得格外得纤细,仿佛轻轻一捏就会折断。微微凹进去的锁骨下隐隐流动着青白色的血管,看起来似乎极为冰凉。
下身搭配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衬得双腿格外修长,他舒服地倚着靠背椅,双腿交叠在一起,从易次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紧致的臀部,甚至可以想象触摸它的时候有多温热光滑。
易次忽然一笑,倚着门框挑眉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本来的模样了。”
江明好似被惊醒般,眼神迅速变得淡漠,整个人都露出一股漫不经心的疏离与寒冷。
“我不知道你也是这般在意皮囊的人。”
易次向他走过去,亲昵地自后抱住他,下巴支在他的头上笑眯眯道:“逗你的啦,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江明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