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额头更重了,徐祈清不得不把手肘支在膝节上,撑托住僵硬的下颌。臂间的外套因此被扯动,车外灯火掠过,他瞥见了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裸|露在严整袖口外的关节弧度,这才意识到,手中这件外套并不符合穆衍的着装风格。
衣服是钟御的。
......哦。徐祈清把视线移向窗外,轻声道:“那我去酒店吧,辛苦。”
连说话都觉得累,徐祈请想,看来晕交通工具的情况并没有太大改善,以后还是少长途飞行为好。
☆、习惯
两人独处的僵硬,钟御心知肚明。
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徐祈请的用词:“酒店?”
钟御的声音与性格如出一辙,沉且冷。在之前徐祈清最为其心动的那段时间,他的音色与现在并无二异。只是那相同的醇厚磁性中,少了许多居于上|位之后才磨砺出的冷峻与积威。这一点,在此刻钟御放慢语速的情况下尤为更甚,冷到让人心生怯意,不由得自己反省起过错与失误。
徐祈清却对这无意识的威压视若不察,他的语气如初,续道:“钟氏的合作酒店,应该离公司不远?”
徐祈清这次回国是应了穆衍的邀请。迈入年初门槛,钟氏集团旗下的传媒资源被统筹整合,分离成一个运行完备的独立系统,穆衍从原本的子公司总裁转而开始接手钟氏传媒,钟御更是以不过三十的年龄在集团总部成功升任执行董事,掌舵钟氏指日可待。
分手三年,徐祈清几乎是硬生生将钟御这个名字挖出自己的骨肉,抽筋断髓,鲜血淋漓。他无意与钟御再有接触,但穆衍为他提供的机会着实可贵。钟氏集团以房地产起家,历经三代,踏遍沉浮。如今钟氏已是横跨金融投资、物流运输、公共管理等数个领域的商业巨擘,旗下的许多品牌和产品,也已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存在。对于这个巨头所抛出的橄榄枝,徐祈清没有理由拒绝。
穆衍与徐祈清在国外求学时同寝四年,之后穆衍回国接手家业,也未曾断过联络。两人多年相识,对彼此的能力都很是信任,徐祈清很顺利地通过了履历检验与线上的重重考核,最终得以出任钟氏传媒为他提供的首席创意师一职。
钟氏传媒虽是钟氏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但由于其运作的特殊性,已经与钟氏集团形成了相互独立的两个系统,为钟氏的其他领域提供专业的服务。cio这个职位本身也不必参与太过繁琐的行政事务,所受拘束很是有限。因此,徐祈清才更加中意这个机会。
他虽然没有在国内工作过,但外联的工序大同小异。钟御说的停电无从证实,徐祈清并不想再多费口舌,他只想把安全区的警戒线重重地涂抹清晰,界如楚汉,两不相干。
钟御没有继续再问,徐祈清也保持缄默。一向以宽敞舒适为卖点的车厢空间拥挤不堪,塞满了理所当然的尴尬。
徐祈清坐在后座,背脊如一支孤零零长成的硬竹。那件裹着体温的外套还挂在臂弯里,高定西装的版型严谨贴合主人的身材,刚刚披在他身上时却略显宽大。察觉外套的款式之后,徐祈清打消了叠起衣服的念头,让还要上身的昂贵西装长满皱褶并不礼貌,但他好像也找不出合适的方式去放置这个外套。
连绵的夜雨并未淋低开着暖风的车内温度,近一小时的车程中却蓄满了拧一拧可以滴水的阴郁。稳重消震的汽车在沉寂中行驶着,路边灯火渐起,街影重重叠叠,繁华的城市慢慢显露出身形,温柔地将车容纳。
添越弯过一个圆滑的弧度,稳稳地停在了一家酒店的门口。后座的门锁被按开后,徐祈清弯腰下车,市区内的雨已经停了,他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将外套递给了从前座内走出的钟御,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钟御神色淡然,他接过衣服抖开,张臂将外套重又穿上。昂贵的布料划出一道柔软而美妙的弧度,把男人高大完美的身材裹在其中。他遥控打开了后备箱,将内中的行李拿了出来。徐祈清从他手中接过箱子,又道了一句:“谢谢。”
钟御收下这两声疏离,眼看对方转身走进酒店,他的眼神微动,不动声色地敛去了神情里的掌控之中。
尚未察觉的徐祈清走进大厅,他把行李递给了迎上来的迎宾生,走到前台单手搭在硬滑反光的桌面上:“打扰,我需要一个单人间。”
训练有素的前台人员用标准化的服务音回应道 :“先生您好,非常抱歉,本时段已经客满,我们暂时没有客房供应了。”
…入住旺季?徐祈清虽然心有疑惑,但对国内的酒店确实不太了解。他继续道:“那这里有钟氏的预留房间吗?”
“请您稍等一下。”对方在电脑上查阅了入住系统后,利落道:“有的,先生。您要入住预留房间吗?”
徐祈清点了点头,前台人员继续道:“好的,预留房间的入住需要申请方的确认,请问您有钟氏接待方的联络方式吗?”
徐祈清颔首:“稍等。”
他还没来得及更换国内的电话卡,用的仍然是之前与公司沟通时的联系号码,接待处的人很快接通了电话,听明了他的来意后却道:“徐先生,请问负责为您接机的人员是?”
“嗯?”
“是这样的,今天有一个合作方要入住您现在所在的酒店,公司预留的房间已经满员了,您把接机人员的信息给我,我帮您查询一下是否预定了其他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