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顾随着太皇太后和姬泽登上紫云楼,紫云楼上颇为宽敞,四面敞空,只以朱红阑干隔开。坐在其上,曲江浩澜风光,芙蓉园奇花异草便都统统收入眼底。阿顾和几个公主靠着阑干坐下,耳语莺声,淅淅沥沥,一阵春风吹拂过来,将园中花香送到了少女的鼻尖,园中美景入目如画,美不胜收。
姬泽陪坐在太皇太后身边,用了几巡三勒浆,起身告罪道,“皇祖母在这儿慢用,朕先去杏园那边走一趟。”
太皇太后知道,皇帝这是要往杏园参加新科进士的杏宴。
大周以科举取士,科举考试每年举行一次,取中新科进士数十名。神熙二年的春闱刚刚结束不久,放榜之日恰在上巳之前,按照惯例,新科进士上榜后会在曲江杏园领一场御宴,然后前往慈恩寺大雁塔提名,杏园春宴、雁塔题名,乃是新科进士莫大的荣耀。今年,杏园宴的时间和太皇太后游园日子重合。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那些个新科进士寒窗苦读十年,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圣人便过去好好陪他们阵子,老身这边大可自己取乐子,您不必急着回来。”
姬泽笑着谢道,“皇祖母仁慈,孙儿替这些新科进士谢过皇祖母体恤。”领着人退了出去。太皇太后目送皇帝的背影消失在紫云楼上,方笑着对众人道,“曲江宴上有的是你们皇兄用的,咱们娘几个不管他,便自用就是了。”
丹阳公主和玉真公主都笑着迎合太皇太后的兴致,道,“便依太皇太后的意思!”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年一度的新科进士也是这些日子长安城人人关注的大事,众人都被吸引了心神,燕王、阿顾和几个公主都还年少,更是对此十分在意,一时间,紫云楼上虽仍然山珍海味、觥筹云集,席上的众人都有些心思飞到隔壁,想要看看杏宴上的新科进士究竟是什么模样。
过了一会儿,杏园那边一个小宦者飞奔着过来,在紫云楼上禀报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曲江宴上已经是选出了两位探花郎,即将出发往长安各家园子。”
“这是做什么?”阿顾悄声问姬红萼。
姬红萼小声凑过来,为阿顾解说道,“按惯例,曲江宴上要择出两名年少俊秀的新科进士,骑马遍游长安各处的名园,采摘名花,然后在琼林苑赋诗,并用鲜花迎接状元。称之为探花使。”
“哦?”太皇太后笑着道,“此时长安城的权贵怕都敞开大门指望着探花使到来,也不知道究竟那两户人家,能够得到探花使的青睐。”
“太皇太后说的是。”那小宦者笑着应和道,“圣人说了,这杏园探花乃是雅事,难得太皇太后今日在这儿,索性便遣两位探花使先到紫云楼参拜过太皇太后,再前往长安园中折花。也算是秉一秉太皇太后的福气。”
太皇太后哈哈大笑,“老身不过是一介妇人,能有什么福气,圣人这样说也忒是抬举了!”话虽如此,但是面上带满了笑容,可见的十分开怀。
众人听闻探花使要过来,都兴奋起来,几个小公主年小好事,都倚在紫云楼阑干上,等着观睹两位探花使的风采,连楼上把扇捧盏的小宫人都屏住神气,想要好好目睹这两位从一众新科进士中择选出来的探花使是怎样俊俏的人物。”
过的须臾,果然见两个青年男子在绿衣小宦者的引路下,来到紫云楼前,在楼前的红色地衣上跪伏下去,向着上首太皇太后参拜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阿顾和三位小公主从阑干上望出去,瞧着楼下的两个探花使。这两个新科进士俱都头戴官帽,身穿新科进士大红袍服,左手的少年年纪极小,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眼角微翘,含着一股傲气,为进士科第六名,苏州籍,名叫夏鼎,字子奈;他身边的另一个进士年纪稍稍看起来大一些,也不过才二十岁左右,气质较夏鼎稍稍内敛,为清河崔氏旁支子弟,姓崔,单名一个郢字,字楚客。
能够被选作探花使的人,俱是新科进士中少年俊秀之士。这两个人风采容貌俱都不俗,眉目清雅,风姿如画,不负探花使之名,此时跪在紫云楼下,身形劲瘦,不少宫人都看的霞飞双靥。
太皇太后瞧着这二人,心中也自欢喜,唇边抿着一丝笑意,笑着道,“两位都是大周将来栋梁之才,若是在这儿跪的折损了,待会儿满长安的闺中小娘子都要责怪老身狠心呢,平身吧。”
二人谢道,“谢太皇太后。”
“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你们这便出发,尽可进入长安各处园子游览,采探名花,最后得了好花,也到老身面前来,让老身瞧上一瞧!”
夏鼎和崔郢齐声应了,从紫云楼退下,跨上园中小吏牵上来的骏马,向着长安城方向奔驰而去。
待得两位探花使都走的远了,紫云楼上方就着这探花之事郁郁私语起来,“杏园春宴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若长安哪户人家培育的鲜花被一位探花使看中,采了过来,这一年的风头便都出尽了,这荣耀也不知道今年被哪一家得了去。”
“长安郑家是养花的好手,今年的彩头,定是郑家得了去。”
“郑家虽然花好,不过是个商家。我猜是杨首辅家。杨夫人爱好养花,养的一株鹿子百合极是有名。”
“魏王家的园子也很有名呀!”
……
小半个时辰匆匆过去,殿前副监贺桓在紫云楼外挥退了报信的小宦者,走到太皇太后身边,笑着道,“好叫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