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好,能见度不高,我实在看不出是要往哪个方向开,开始满脑子跑马,思考霍老太太最后那个奇怪的眼神。
她那几眼我莫名有种熟悉感,没想到回忆了半天竟然只能和我爷爷对上:几年前我不乐意去学商科,郑重其事地跟家里说我要当厨师,他就是这么盯着我看了很久。
所以说,这也许是种蛋疼到想揍人的表情?
“司机师傅,绕路我们也不多给钱。”胖子突然啧了一声道,“灵境胡同都走两遍了,您什么居心啊?”
我啊了一下,琢磨了过来:爷爷和霍老太这一辈商场政场腥风血雨见惯了,他们对人做一件事的“居心”或者“动机”一直极其敏感。
在老太太看来,我们三个一起行动的动机肯定非常不合理,她一时摸不准我们是何居心,又算不准我们的路数,只能先暂时稳住。
有外人在我无法和他俩沟通,只好都憋在肚子里。
胖子那一句之后,叫小黎的司机就换了条路开,七歪八拐得,这回胖子也不认识了。又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眼见路两边的楼越来越少,树越来越多,看来已经离开了市中心。
我以为老太太要让我们去近郊的四合院之类,车却忽然拐进了一个什么出版社的院子。
院子里面也都是树,院内的建筑特别稀疏,建的不高,互相之间隔得颇远,不仔细看会以为就是一片林子。
司机让我们在一个二层筒子楼一样的单元门口下车,我们以为他得下来介绍介绍,结果一关车门,他一脚油门就开走了。
胖子冲着他走的方向飞踢了一脚,我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司机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话,愣是一点信息都没透露,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职业素质。
单元楼一样空无一人,胖子喊了两声没有人应,自己转了两圈,忽然过来压着我的肩膀道:“乖乖,这地方好像了不得,天真你看那。”
我顺着找了半天也没明白胖子是让我看哪,周围全是树,有几棵长势不错的松柏,其中间杂的阔叶树种非常普通常见,让我看鸟?
胖子继续指着个方向:“现在都他妈是冬天了,天天刮邪风,什么神树还能有那么多叶子?那几棵,那不是树!”
我终于看着了他说的东西,似乎明白了那是什么,有些地方的电线杆为了美观或者隐蔽,会修成和周围环境相符的伪装,这种做法在富人别墅区比较常见。
不过这里肯定不是,别说别墅了,筒子楼看着比我年纪都大了。
“树林里为什么要放电线杆?”我奇道,转了一圈,发现似乎还有不少这样奇怪的“树”。
胖子摇头道:“胖爷我混京城小半辈子了,从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说完就去拍着闷油瓶,“小哥,你知道这是哪不?”
闷油瓶摇摇头,轻声对我道:“不是电线杆。”转身就提着包往单元里走,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筒子楼不大,里面只有两层,进楼道门就是通往二层的超高的楼梯,楼梯后面还有个铁门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封得死死的。
胖子自顾自去了二层一间采光好的,里面布置的跟招待所很像,有卧房和厕所,空间同样不大。
“这老太婆太奇怪了,她不怕我们转头就跑路吗?咱这离大门顶多五百米吧。”胖子从二楼往外看着道。
“我们出不去的。”闷油瓶淡淡回答,“这是一个笼子。”
第五十四章 笼中
我心道,笼子是用来关动物的,闷油瓶要是想表达我们行动受限,好歹也说是监狱吧,虽然也没好到哪去。
胖子却探回身子道:“小哥眼神不错啊,我也看见电网了。”我一听也赶紧趴过去看,树林间隐约是有几段金属色的东西,只是天色已暗,我看不太真切。
“外面是笼子,我是笼子里的猴子,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胖子拍着我说。
“有你这么胖的猴子吗?”我很不忿。
胖子嘿嘿一笑道:“我看他们是把咱们关这自生自灭了,吃饭怎么办?”说着就低头开始翻弄不多的几件家具,不一会就把抽屉柜门全都拉开了,露出了里面陈列的一些生活用品,“穷鬼,泡面都不放一个!你们是不是都没手机了?”
“你还想叫外卖怎么?”我道,“这估计都没信号,感觉都到山里了。”
我们进来的路最后一段明显是有坡度的,从路边树的茂盛程度也能看出来个大概,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山。而除了最开始那个某某出版社的牌子之外,进“院门"后我们甚至连带字的标志都没有看见。水泥路看着也挺干净的,不像一直没人用……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脑子里过了几个可能性,都对不上。
胖子就像得了多动症,还在屋里翻个不停,连柜子里的铺盖都被他揪了出来,没有找到任何吃的东西,只有几包茶叶包。我猜他是真饿地狠了,一边十分想笑,一边也有点为自己的肚子犯愁。
我问了闷油瓶好几次要不要四处看看,他都摇头,最后自顾自坐下闭目养神起来。
我碰了软钉子,想想也就释然了。照今天那个工作量,闷油瓶估计是有几天没怎么睡了,人累的时候情绪都不会很对头。
胖子蔫了,闷油瓶睡觉,相比之下我成了最有活力的人,死活拽上胖子想要出去探索一番,下了楼才发现外面一样没什么可看的。
筒子楼外就是树,冬天本来就没有什么